“先放一旁的床上吧。”椿婆婆抬手輕輕一揮,點亮屋內燈火,然后嘆息著走過來替楚情詞仔細檢查傷勢,“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吶,動起手來沒輕沒重的。”
陸拾離靜靜站在一邊看著床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的人,心口又一陣一陣泛起疼痛,耳邊的蠱惑的聲音再次襲來——
“看著很難受對不對?不如早點放棄吧。”
“好景不常在,錯過了難免可惜……”
“非要和我斗個兩敗俱傷有什么意義呢?”
閉嘴、閉嘴……不要再說了!
“陸拾離!”
剛剛給楚情詞治療完的椿婆婆立即察覺到身后人的不對勁。一聲輕喝,陸拾離站在原地如夢初醒,額頭上已經是滿頭大汗。
“你還剩多少時間?”
椿婆婆將一方shi巾遞給面前剛剛被魘住的人,向來溫和平靜的雙眼里也因這個滿身疲憊的人而生出幾分心疼。
“我想等小狐貍醒過來……再走。”
楚情詞總是說她不告而別,她這一次不想不告而別,她想多和她待一會兒,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訴她。
陸拾離用shi巾擦了擦額頭的汗,又細細擦了擦手上的血漬,才坐在床邊,用手摸了摸楚情詞的額頭,繼續問:“椿婆婆,她傷勢怎么樣?”
“她傷得比較重,但有我在,也問題不大,只是……恐怕沒那么快醒來。”椿婆婆擔心,陸拾離可能撐不到那個時候。
“另一件事問題比較重,她的天劫即將來臨,渡神雷劫非比尋常。”
雷劫……
“我知道了,我會盡力撐一撐的。”
椿婆婆盯著陸拾離側臉,一副欲言又止的的模樣,最后只道:“你……帶她去之前的靈泉吧,那有助于她療傷。”
“不如,我們握手言和?”
靈泉里水汽氤氳,池之中央,陸拾離懷抱著楚情詞坐在水中,一如當初楚情詞帶她療傷時的模樣。
靜謐的洞府里,只能聽見泉水叮咚。
忽然,原本平靜的水面上蕩起一陣水花,陸拾離猛然睜開眼,抬起右手捂住嘴,劇烈的咳嗽瞬間掩蓋住了潺潺流水聲,絲絲鮮紅的血跡從她指縫中流出。
咳嗽平復之后,她那因咳嗽而漲紅的臉,瞬間又褪去血色。
陸拾離緩緩張開手掌,看著掌心中那團血中隱隱混雜著幾縷黑色脈絡,她無力地閉上雙眼,睫毛在蒼白的肌膚上投下脆弱的陰影。
她原以為能再撐一撐了,再堅持一些時日,可哪里知道,第七天都快撐不過去了。
鉆入她體內的大疫,已經在一點一點慢慢地扎根,緩緩腐蝕著她的身軀,她等不到了,等不到楚情詞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