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男子眼神渙散,手卻在身上胡亂摸索著。
“別動了,你這樣只會死的更快!”清霜一急,便想要按住他的手。
男子卻不理,手只在衣服里搜尋了一番,終于找出一封被血浸透的信,顫顫巍巍地便要遞給顧云籬。
“顧、顧……”他口中盡是血,含糊不清地說道。
顧云籬卻心弦一震。
“顧小娘子……!”半晌,他才艱難地吐字,“東、東京事發……圣人清剿舊案所涉、咳咳、咳咳!”
“東京、去、去不得!”他捏著信,猛地抓住顧云籬的手,“你不要去淌這趟渾水!”
“清剿?你是誰?你為何來此,此話何意!”顧云籬心血上涌,立刻點了他的穴,問道。
清霜見狀,急忙扶他直起身,讓他將口中淤血吐了個干凈。
“舊案牽扯數人、我不得不死……小娘子,你師父有、咳咳、有恩于我,如今我已報答于他……你若遇見你師父,替、替我回他一句……”
話音一落,顧云籬立刻便知道他是誰了。
顧方聞這些年也并非對當年之事不過問,那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一日不消,一日便如鯁在喉。他也曾和顧云籬說過,京中尚有他的眼線在。
“當年、當年施針之恩,葉敏、已、已報!”語罷,他長長地吸了口氣,身子突得一抽,兩腳一蹬,瞳孔霎時間渙散。
儼然氣絕。
最后一口氣溜走的瞬間,顧云籬搭在葉敏脈搏間的手指也清晰地感受到它猝然停止。
他的身體以急速冰涼下去,方才還想要拉住顧云籬的手也頹然跌在地上。
雨水聲敲打在青磚綠瓦的屋頂上,噼噼啪啪,好似隔著耳膜在輕響。顧云籬瞳孔一顫,手指猛地緊縮在了一起。
雨水無情,沒過一會人便把流進地板的血水沖刷了個干凈,順著排水渠排向別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無疑給了兩人當頭一記悶棍,一瞬間,這些日子稍顯平和的假象便被無情擊破,紛繁之景,霎那間便成為過眼煙云。
顧云籬終于脫力,跌坐在地。
幾縷鬢發從耳邊垂下,亂了發絲,顧云籬卻沒有伸手將它整理。
“禁中、圣人、舊案、葉敏……”她喃喃著,思索著想要將這些零碎的東西拼湊起來。
究竟什么事能驚動圣人不惜冒著被御史臺再查的風險大肆清剿舊案余患?滅云家一門,難道還不能填平桑氏的遺恨嗎!
浮在心頭的疑問太多,顧云籬忍不住顫抖著舒出一口氣,狠狠擠了擠眼睛,再睜開時,布滿了血絲。
是了,心魔不除,她終不會有一日能在臥榻安歇。
可就連顧方聞傾盡多年也只打聽出一角的秘事、真相,憑自己一己之力如何能揭開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