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宣禮拍了拍袖子,又深深看了一眼顧云籬:“我片刻后便動身,稍后吩咐柴涯知會家仆,就到此吧。”
眸子動了動,他轉(zhuǎn)頭又對小葉道:“天熱,帶二娘子下去休息吧。”
語罷,柴涯上前,護在他身后,跟隨著他穿過了長長的檐廊,離開了憑御軒。
轉(zhuǎn)過青瓦白墻,直到走出百丈開外,林宣禮這才動了動眸子,眼神向身后一瞥,問:“查得如何?”
“屬下已經(jīng)派人去滇州打聽,傳回來的信報之內(nèi)并無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就不必去查她了,”他收回目光,冷聲吩咐,“去查查顧方聞,親族關(guān)系、生平經(jīng)歷事無巨細一一報上來。”
日暮時分,天氣的燥熱仍未有削減的趨勢,清霜煮了一鍋綠豆飲子,放在冰鑒里鎮(zhèn)了半個下午,直到這會兒才拿出來。
尋常時候,憑御軒是斷沒有使用冰鑒的權(quán)力的,大抵是林宣禮的命令多少起了點作用,這群尋常怠慢慣了的下人們的態(tài)度都比先前稍稍好了些。
只是這些變化,都令林慕禾感到一陣不適。她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境遇好了點,林宣禮自然功不可沒,可這樣的變化又能持續(xù)多久?待柴涯一行人離開,想必便又要原形畢露。
宅院里你壓我一頭我將你一軍的日子她實在有些厭倦,對待這些明顯的變化,她甚至覺得沒有必要。若不是真心臣服,如此虛與委蛇,做表面功夫有什么用呢?
這一日的經(jīng)歷都有些壓抑,她的心情實在算不上美妙,坐在坐榻上,只覺腦袋一陣陣地發(fā)緊,便情不自禁地抬手撫上太陽穴揉了揉。
一陣輕緩的腳步聲緩緩靠近,她停了動作,了然地沖著來人道:“顧神醫(yī)。”
顧云籬瞥了一眼她抬起又放下的手,隨后將手中的碗輕輕放在她身前的桌上。
“清霜做的綠豆飲子,累了一天,喝點歇歇吧。”
這些涼飲子近些年來頗受這些少女們的喜歡,清霜也不例外,甚至用心學習了一番,煮出來的飲子也是甘甜止渴。
林慕禾接過瓷碗,嘗了一口,緊接著,又一飲而盡。
她模樣心事重重,也沒有什么心情細細品味,一碗下去,嘴唇都泛著淡淡的光澤。
顧云籬眼神黯了黯,大抵也知道她是為了什么事而煩憂。然而遷祠堂牌位這種事,她一介外人自然幫不上什么忙,再仔細想了想,也沒有立場。
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心治療她的眼疾。
思索片刻,她斟酌著開口:“林姑娘……”
“顧神醫(yī)。”林慕禾卻與她同時開口。
兩人俱是一怔,旋即,顧云籬先反應了過來,問:“你先說吧。”
頓了頓,林慕禾倒是沒有推辭,只是彎了彎唇角,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忽然想問問顧神醫(yī)。”
顧云籬挑了挑眉,應道:“林姑娘但問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