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籬眼波流轉,稍一思索,便明白過來:昨日放出去的白鴿果然被院中的耳目射殺了。
她笑:“柴大人防守森嚴,一只白鴿入府,想必早已知曉是什么東西了,何必在這里試探我?也不巧,昨日我并未見過什么白鴿,更不知這東西為何從二娘子院中飛出來。”
柴涯的神色陡然一沉,面若冰霜:“顧娘子可要想好了再說。”
顧云籬卻不以為然:“柴官人,你說話之前,應當拿出些證據來,無憑無據,為何說這白鴿就是我放走的?”
清霜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多大的人了,怎還憑空污蔑我們女兒家!”
看著柴涯面上不過瞬間神色的變換,顧云籬便確定了——此人并未能夠察覺白鴿飛入,僅是在飛走時碰巧讓他逮到了。
如此險惡用意想要套話,可見他與林宣禮對自己的懷疑仍然未被打消,不過還好,還好常煥依培訓的鴿子有些本事,沒讓他一開始便逮住。
她暗暗松了一口氣,此后更要萬事小心加小心,不可再大意了。
柴涯額角抽了抽:“我卻從未聽聞二娘子院中有養過什么白鴿,這chusheng來歷不明,不知給什么人帶了什么信,我等也是怕危及到幾位娘子的安全。”
“柴官人,”熟悉的聲音自屋內傳來,林慕禾已經梳洗罷,由小葉攙扶走出來,“既無證據,便不要為難顧神醫了。”
柴涯一愣,循聲望去,只覺眼角一痛,聽著自己咬著牙道:“為難?二娘子……若是你有什么差池,我們又如何向長公子交代……”
“我信任顧神醫。”林慕禾開口,聲音兀自大了幾分。
柴涯從沒見過她疾言厲色的模樣,一時間愣在原地,聽她繼續說道:“她為我醫治眼疾,不會害我的,若真有什么,那也只會是誤會,柴官人還請莫要妄下斷言!”
自然,顧云籬也沒見過她這般模樣,她抿了抿唇,察覺此時也不是她開口的時機,便悄悄觀察著林慕禾。
怎么瞧著她——像是有些起身過早的煩悶怨懟?
她愣了半晌,才呆呆地意識到這是顧云籬給她的糖丸。
顧云籬壓下心頭疑慮,聽林慕禾繼續道:“今早有季嬤嬤擾我清靜,還欲小歇一陣時,柴官人又有‘大事’來擾,既然已經說了清楚,就不要再揪著不放了。”
柴涯一雙眼有些發紅,看著林慕禾,xiong口起伏著,那眼神甚至有些“恨鐵不成鋼”。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氣,正要作揖作罷,林慕禾卻又一擺手:“我累了,不便相送,柴官人慢走吧。”
他只能干瞪眼,別無他法了。愣是讓他怎么想也不會想到,他昨日盤算好的時機,一早便被人給打破了,林慕禾還是這副說辭,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片刻,他忍氣吞聲地推手,領著一群人離開憑御軒。
腳步聲踏踏,那下屬見他黑沉著臉,一直不敢出聲,直到走出數十丈開外,才聽柴涯陰沉沉咬牙吩咐道:“盯緊那位顧娘子和她那個‘小打手’,若二娘子有何差池,為你們是問!”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下屬低著腦袋連聲應是,趕緊分了批人去監視。
憑御軒內,林慕禾站在原地,聽著那腳步聲漸遠,久久過后,才長舒了一口氣,就連她的神色也格外疲憊。
回到這深宅之中,竟然還不如她在山寺里那幾日快活,她郁氣未結,又覺著xiong口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