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祖父給她留下唯一的遺物,也是為滿門冤死的親族、無辜的生靈昭雪的砝碼。
“顧娘子,你不是說你認(rèn)得白崇山白御史嗎?那你可有法子……”她手中攥著那封密信,想起了那日顧云籬的話,但自己又無法出入東京,只得將希望寄托在身邊的人身上。
她已經(jīng)哭過一場,眼睛shi漉漉的,閃著希冀與決然:“那商王假借慶親王之名前往東京,誰也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要盡快將此事上報朝廷才是!”
看著她因奔波瘦弱的身板,連日來的苦痛,讓顧云籬心中劇烈震顫了一下,那個一直纏繞自己心頭的問題再次襲來困擾起她——一旦答應(yīng)為她將信件送至白崇山手中,便又一腳踏進(jìn)了另一個漩渦泥潭。若是換做先前的自己,興許能夠毫不猶豫答應(yīng)她,可如今,有另一個人緊緊與自己綁在了一起,自己的一舉一動,不再向先前那般毫無顧忌,反而牽動著另一個人。
她若松口,就代表著也將無辜的林慕禾帶入泥濘之中,若一招不慎,等待她們的是怎樣的萬劫不復(fù),也無法想象。
然而,不等她在這利害中厘清,林慕禾卻先開口了。
“無關(guān)乎帝王家社稷江山,”她握住喬莞的手,“只說商王此人,單屠盡王府所有人便知他暴虐殘忍,并不可靠,西南百姓又該如何?”
顧云籬愣住了。
“百姓苦困太多,天災(zāi)不夠,再添人禍,世上可還有這些無辜之人的活路?若將密信交予白御史,能為百姓解困,我也愿幫你。”這連日來,她看不見,卻聽得見難民之中的苦困。
食不飽,穿不暖,無人醫(yī)治、甚至死了都無人過問,天地太大,生靈太多,人聲太密匝,以至于微弱不值一提的人的生死便從不被上位者放在眼中。
呆呆看著她嘴唇張合的側(cè)顏,顧云籬忽地便為自己方才那一陣躊躇感到一絲好笑,林慕禾心中似乎沒有那么多考量,也許有,但那都不重要了,她心里的火燒得更純粹,或是因?yàn)樗旧硪呀?jīng)并沒什么可失去的了,在這一方面,她比顧云籬決然了許多。
“你——”喬莞一愣,眼淚說著便又要落下。心一熱,就要將手中的東西交給她。
“牽扯謀逆大罪,焉能讓你們幾個手無寸鐵的人來承受這種風(fēng)險?”
忽而,屋外傳來一聲輕笑,女子冽泉般的聲音透過窗框傳來,自帶著一股無法忽視的威儀。
清霜渾身一震,某些久遠(yuǎn)的記憶被勾起,緊接著,背后一涼,便聞見一股山茶花香。
幾人聞聲,俱是起身,隨枝與喬莞還有些發(fā)懵,沒搞清楚狀況,那三人,甚至最跳脫的清霜都乖乖起了身,叉指拱手,向門口那突然出現(xiàn)的人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