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枝愣了愣,忙直起身子:“話是這么說,但都舍錢買香膏的,家里應該也不短缺基本吃食吧?”
林慕禾搖搖頭:“這是兩回事,有些東西,聊做添香就夠了。”
隨枝一扔算盤:“上個月壓箱底的東西堆積下許多,再賣不出去,別說今年御貢了,怕是明年的都趕不上了。”
聽她的話,林慕禾也從躺椅上直起身子,仰頭思忖了片刻:“何必兩個一樣的東西一起賣?倒不如將你們庫里壓存的不同的東西捆起來,每樣占一個的賣,多買者多惠,品類不同了,買家就不想著多買浪費了,不是嗎?”
隨枝聽她說著,一邊也已經提筆記下來了:“是這么個道理……娘子,我瞧你,頗有經商之才啊。”說著,她上前拱了拱,拿筆桿戳了戳林慕禾,語氣頗為誠懇。
林慕禾卻低了低腦袋:“不中用的建議而已,隨娘子言重了……”
“哪里話!”隨枝一拍大腿,“待你能瞧見了,不如去香坊里,我們家六娘子也說呢,林娘子腦子活泛,不是死板的人,正合適經商!”
林慕禾抿了抿唇,被她說得還有些不好意思:“若真有機會,我也確實想去香坊里親自看看。”兩人正說話間,側邊的屋子里傳來一陣響動,是顧云籬和清霜。
身旁人的林慕禾的注意力果然便被吸引去了,她站起身,向那聲音來處喚了一聲:“顧神醫?”
走到石板路上的人腳步一頓,回過頭來,隔著廊廡的一道四格窗框,看向里面的人。
“晚上留盞燈。”看著她張望的面孔,顧云籬輕聲說道,“你早些歇息,隨枝,今晚的藥也不要忘了給林姑娘煮上。”
隨枝“誒”了一聲,幽幽地看了一眼身側的林慕禾,果見她糾纏在衣角的手指。
“顧神醫,”眼看她要離開,林慕禾憋了許久,“路上小心。”
低低應了一聲,顧云籬沒有再回頭,轉身便順著院中的石板路離開。
她顧不上去看,順著平日里下人偷溜出門的小路,一路與清霜摸出了府中。
從繡綾樓內的地道進去,再輾轉出地道,正是與信陵坊只剩一街之隔的順衡武館。
夜里無人,提前打過招呼的武館內的人都默契地忽視了兩人,清霜取出夜行的衣裳,三下五除二和顧云籬套上。
信陵坊地處內城的黃金地段,所居住的也都是達官顯貴,是而,此處不似瓦子般,夜里也熱鬧,又因出了命案,入夜之后,也格外安靜,僅能聽見些許府宅之中仆從們的交談聲。
馬車轆轆駛過,馬匹呼吸聲粗重,那趕車的馬夫便沒能聽見頭頂傳來的剎那窸窣聲。
顧云籬與清霜正蹲在樹干之上,拿著圓筒叆叇,窺視著不遠處府宅的動靜。
孫福全的宅子位于巷口,此時門外把守著大理寺的司吏,正來回巡查著。夜里當值,雖然警惕,可也抵不住困倦,光是在樹上觀察這段時間,清霜數了數,那守衛就打了五次哈欠。
“每兩刻鐘換一次值守,屆時便是守備最松弛的時候,僅有一炷香的時間。”約摸蹲守了將近半個時辰,顧云籬得出結論。
“側東角門有一處矮墻,從那里進去,順著花園直走,就是值守最嚴密的書房。”
“這回夜探,絕對不能聲張,”顧云籬深吸了口氣,“在房中只待半炷香,找不到有用的東西,立刻就走,不要停留。”
清霜也面色凜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