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籬呼吸一滯,瞳孔猛地一縮。
“廣平賭坊里用罷的藥人!雖是殘次品,可依舊用處極大!”
只見那藥人雙眼眼皮萎縮,嘴巴竟被粗劣的黑線生生縫住,那傷口似乎還未痊愈,還淌著鮮血。
“又瞎又啞,卻不是天殘之人,而是后天挖了眼,拔了舌,”那人用調笑的語氣說著冰冷殘忍的話,一邊取出了一只漆黑的小盒子。“稍加催動,便能為人所用,仇殺也好,玩弄也罷!”
緊接著,他身邊的人取出一個小勺,往上不知放了什么東西,經火一烤,一股奇異香甜的味道便漂浮開來。
只是那人卻捂住口鼻,挑著眉,看著那勺子上揮發出乳白色的煙云。
“……禁藥!”只聞到一瞬,顧云籬便狠狠蹙眉,認出這個味道,“屏息!”
下一秒,那癱倒在籠中的藥人卻忽然像是被按動了什么機關,掙扎扭曲著顫抖起來。
緊接著,那藥人仿佛天賜神力,僅僅兩息,便掙脫了手腕上的束縛。
這藥人就被像被控制了一般,那人說什么,他便做什么。
這流程顧云籬太熟悉了——用禁藥燃燒的香味勾起蠱蟲,極傷五臟六腑,先前林慕禾病發,便是這個道理。
一時間,叫拍聲此起彼伏!
“二十兩!”
“五十兩!”
“這不就是那日礬樓里死了的那個……”清霜見了這幅場景,一陣膽寒。
“官府已經大肆查辦,他們卻仍舊堂而皇之地在這里買賣。”身旁的人冷冷看著眼前的景象,忽地抬起手臂,“一百兩!”
清霜愕然看向她,緊接著,又是鋪天蓋地的叫拍聲。
“三百兩!”身旁的人又高喝一聲,已經達到了相當駭人的數目。
一番抬價,最后,竟然真的被她拍下。
片刻后,人潮褪去,箱籠重新被蓋上黑布,那金桂仙子豪橫地取出幾張交子票,塞給方才喊價的那人。
“明日此時,我來這里提人,”她蹙眉看了一眼那藥人,“務必給我收拾利索了。”
那人點頭哈腰地應下,連忙招呼人將那籠子抬了下去。
這鬼市里又恢復了一開始來時的熱鬧,顧云籬卻完全不能被此感染,盡管周圍都是人聲,卻還是感覺遍體生寒。
“殿下正要查廣平賭坊的事,沒想到還有人在這里倒賣,真是老天都在幫忙。”
順了幾口氣,顧云籬抬眸問:“這么久,還不知閣下名諱。”
“聽桃。”她淡淡回了一句,“天色不早,兩位回去休息,若殿下有事,自會去府上知會。”
清霜還沒有從方才那場面回過神來,訥訥應了一聲。
從鬼市出來,夜幕星點稀疏,兩人繞了許久,終于趕在天亮之前,回到右相府中。
府里寂靜,值夜的仆役們也都頂不住困意睡著了,這幾日右相一直住在都堂內,府中已經許久沒見龍門衛的影子,兩人靜悄悄地潛回,沒有驚動任何人。
天色尚深,還不到五更,想著院子里的人應當都正在熟睡中,所以刻意放輕了腳步,清霜更是不敢有大動作,小心翼翼地推開自己屋子的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