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琉璃塔上的風(fēng)鈴被風(fēng)吹響,好似一陣明經(jīng)入耳,眼前驟然間閃過白光,卻顯現(xiàn)出林慕禾的模樣。
她唇邊噙著笑,紺色的佛眼低垂,白紗蓋身,站在光里盈盈看著自己。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請……渡我苦厄,送我至彼岸。
眸色幽深,她笑了笑,低下身子將林慕禾鬢角滑落的釵子向內(nèi)推了推:“那我明白了。”
林慕禾問:“明白了?是什么樣的?”
“我所見之人,是我心中觀音之相。”她不敢說得太直白,隱晦地說完,才敢小心翼翼地去看林慕禾的表情。
但今日,她穿得寬松,披散頭發(fā),又有那層白紗遮擋,顧云籬只看到她匆忙抿了抿唇,似乎是慌亂了一瞬。
就像是煙花在心底炸開,林慕禾不知她是無意之言,想什么便說什么了,還是刻意為之。但無論如何,那一瞬間心跳的錯亂是錯不了的。
她正想說話時,卻聽那邊的清霜忽然雀躍開口:“喬萬萬!”
喬莞沖她們比了個“噓”的手勢:“殿下在后面禪房,要我來叫你們?nèi)ァ!?/p>
面面相覷了一番,顧云籬率先反應(yīng)過來,扶一旁的林慕禾起身:“殿下也在?”
她手心溫?zé)幔c平時涼涼的觸感不太一樣,顧云籬恍惚了一瞬,眼前閃過林慕禾耳尖的飛紅,很快便掩藏在了發(fā)絲之下。
“聽聞這邊有點動靜,便來瞧熱鬧了。”喬莞努了努嘴,意指大相國寺之外那群鬧事寫檄文的舉子。
幾人一邊說著,一邊跟著喬莞朝禪房走去,與普陀寺不同,這里的禪房明顯豪華多了,甚至有專門給貴客準(zhǔn)備的禪房,李繁漪所暫歇的禪房還帶著個小院子,禪房里陳設(shè)更是完備,快要趕上普通官家娘子的布置了。
一一見禮,李繁漪窩在躺椅上懶懶的抬手,示意幾人起身:“好巧啊顧娘子,我好容易出來一趟,就碰上你們了。”
顧云籬倒是不信什么巧合,道:“殿下雅興,也來相國寺內(nèi)上香嗎?”
“我不信這個,”李繁漪擺擺手,從躺椅上坐起,“只是聽聞太平升國寺那邊一群酸儒書生不舍晝夜地寫了討伐我的檄文,在這里廣告眾人,正想看熱鬧,卻撞見含娘舌戰(zhàn)群儒。”
“含娘子出口成章,極通文墨,可見不輸這些空有傲氣的男人,”林慕禾接道,“今年秋闈,定能出個極好的成績。”
李繁漪哈哈朗笑了兩聲,撫掌道:“那就借林二娘子吉言!”
她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伸展了一番臂膀:“叫兩位來,也不是說些閑話的,來談些正事吧。”
說話之間,幾個女史上前,給幾人抬上了椅子與茶水。
“殿下請講。”
“想來隨娘子與幾位講過了那賭坊的事情了,”崔內(nèi)人呈上一疊紙,“昨日聽桃也與顧娘子在鬼市排下了一個‘藥人’,今早盤問,便知同出于廣平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