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籬也起身,正打算謝過她,卻見李繁漪朝她勾了勾手,眸色有些幽深:“顧娘子,我還有些事情想與你說,先留下吧。”
剛走出沒有幾步的林慕禾停下腳步,有些隱憂,似乎是想知道李繁漪究竟想做什么。
看了看李繁漪的表情,顧云籬應下,走上前拍拍她的腦袋:“去吧,若有好看的樣式,給我留一匹,如何?我和殿下談罷,就去找你。”
手指絞在一起,林慕禾還是有些糾結,只怕顧云籬再答應李繁漪什么事情,再惹上麻煩。
“二娘子放心吧,”看見兩人說了半天話也不見分開,李繁漪笑了笑,道,“不用半刻鐘空就好,那料子多著呢,你們先挑。”
她發話,再留下就不對了,林慕禾也知曉,輕聲應了一聲,揉了揉方才被顧云籬拍過的地方,跟著清霜她們離開。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顧云籬才重新坐了回去,開門見山:“殿下留我,是為何事?”
“先前和顧娘子的合作,是你和林娘子等人一起的,如今的……是本宮與顧娘子單獨的合作。”她笑了笑,將方才崔內人端上來的紙遞了過來,“聽桃今日與我說了,你們認出她了。”
眸光一寒,顧云籬五指緩緩收緊:“正是。”
“那我也便沒有裝下去的必要了,”李繁漪攤了攤手,“我這里有樁大買賣,不知顧娘子有沒有興趣?”
我寧可一直瞎著
顧云籬一顆不敢眨眼地觀察著李繁漪的神色,道:“那我且聽殿下說說,究竟是什么買賣?”
李繁漪抿唇,頗為欣賞地看她一眼,“我知道你想在大內查些什么,其余隱情我不知,但這一點就足夠了。”
“你隨我入宮,為官家醫治肺癆,”原本那副有些玩世不恭的表情突然收斂,李繁漪的神色變得格外嚴肅認真,“不需你治好他,只需讓他……能清醒一段時間就好,你想查什么,我讓你去查。”
語罷,她挑了挑眉,聲音壓低:“我這買賣,你不虧。”
只聽醫治官家,顧云籬便吸了口氣:“官家尊貴,圣體安康容不得馬虎,我一介江湖醫生,不敢以身犯險。”
“你若是江湖醫生,那尋常醫生便都不用說了。”李繁漪搖搖頭。
“藍太醫醫術高超,聞名京華,又師出閬澤,難道便沒有一點法子嗎?”話說到了這份上,顧云籬還是不太想應下來。但若能進宮探查,今后行事自然也會方便許多,但涉及一個君王的生死之事,這么相比起來,會不會有些得不償失?她能承擔起相應的后果嗎?
這東京就好像懸崖峭壁,她必須謹慎地走好腳下的每一步路,一旦走錯,她也不可能寄希望與同謀的李繁漪身上……況且,如今還有林慕禾,她還沒有醫治好,自己又怎能放心去大內那種地方?
“藍從喻,”李繁漪瞇了瞇眼,將這個名字在口中翻滾了一遍,“她志不在此……牽累太多,更想如何保全自身,她雖是杜含的紅顏知己,卻意不在我。”
從她口中聽見“紅顏知己”二字,這才確定了前幾日的猜想,這藍從喻與杜含,竟然是情侶關系?
錯神一瞬,顧云籬看見李繁漪神秘兮兮地沖自己笑了笑:“畢竟這世上啊,向你和林娘子這樣同仇敵愾的,還是少了。”
猛地被她這么一說,顧云籬頓時有些窘,忙揖道:“殿下說笑了,我和林姑娘……”
“誒。”李繁漪擺擺手,“我又沒說什么,你急著解釋什么呢?說正事。”
話被堵了回去,顧云籬這才后知后覺自己有些欲蓋彌彰,于是低下頭,抿了抿嘴唇,繼續聽她說話。
“你也看得明白,如今無論大內還是朝中,局勢混沌,水火不容,”李繁漪嘆了口氣,“既然你有所求,我有所需,為何不能一道呢?”
顧云籬皺了皺眉:“這與最先開始與殿下約定的,已經大不相同了。”
“我不問你想探查什么,且無論如何,都會盡全力保你,助你,”李繁漪忽然壓低了聲音,“官家難說能挨到今歲之冬,他必須清醒過來,否則我李家國祚,就要毀于外姓之人手中了。”
她神情嚴肅而認真,幾乎是一字一頓地給了自己承諾,顧云籬終于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