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提及沈闊,也遵循一開始的約定,她不想拉沈闊下水。
“你想怎么做?”
“砒霜溶于熱黃酒,再含服杏仁蜜露解毒護喉,將風邪淤血咳出,再蒜施灸于背部四花丨穴,輔以斑蝥膏,將暫時淤堵的東西排出。”
她垂眸答話,實則這法子,她只在顧方聞提及設想過,從未實踐,但既然理論可行,那便有一絲贏的可能,盡管心情緊張,體溫也逐漸攀升,顧云籬聲調還是平直有序,給人莫大的可靠感。
“這是……鬼醫的法子?”
“不是,”顧云籬否認,已經溶了藥,“是我自己所想,不過從前從未施行。”
她說得平靜,可藍從喻聽著,便一瞬間感覺脖子涼涼的,熱杏仁蜜露已調配完全,她拿在手心,就宛如一塊天平的砝碼。
這樣一下,誰也無法預料后果,是封官加爵,還是滿門滅族?
滿院太醫指著自己去當替死鬼,她扛著千斤重的壓力撐了下來,只差今夜,皇帝若安然殯天,一切就都尚有轉圜的可能。
但這一劑藥下去,便是豪賭了。
顧云籬抬眸看她:“大人想好了?”
呼吸顫抖了片刻,藍從喻閉了閉眼,遞上那碗蜜露:“來吧,顧娘子。”
訣別詩
一簾足以讓人窒息的幽寂。
不知過了多久,病榻上的皇帝終于厲咳出聲。
“官家!官家醒了!醒了!”有人驚喜得出聲,一時間,寢殿外的人顧不上其他,沖了進來。
龍榻之上,李準咳得驚天動地,黑紅的鮮血不斷從他口中咳出,不過片刻便將被褥手帕染臟,他氣力無余,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雙目圓睜,眼底血紅,模樣怎一個慘字了得。
“大膽!你這醫女,官家已經成這樣,你還想如何?!”來人倒吸一口涼氣,險些跪倒在地。
顧云籬眸色黯了黯,取七星針開始放血,又知會藍從喻:“藍太醫,急刺海泉穴。”
雨越下越大,龍榻下的人只敢大聲厲喝,卻不敢真的上前阻止,李繁漪死死盯著顧云籬,眼中烈火叢生,藏在袖下的手,此刻攥得吱吱作響。
“嗬——嗬——!!!”
忽然,李準渾身一個抽搐,渾身仿佛過電一般,急急癱倒在床榻。
下一秒,聲息全無。
“來人,把她連同藍從喻給我拿下!拉入殿前司獄!”終于,桑盼忍無可忍,厲聲大喝。
林慕禾渾身一抖,在即將跨入觀瀾院大門前停下腳步。
隨枝見她,趕緊追上來:“娘子!你去哪了?顧娘子呢?!”
清霜從院中涼亭處急急翻了下來,手里還捏著什么東西,遞到了林慕禾手邊:“只在這里看見有一片信箋,但是、我、我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