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兩日前,吃了樹皮,或是路邊的野草了吧?!卑淹馍烂撓?,他團了團扔到一邊,“樹皮鋒利,早將你臟腑劃破,你說你是摔下山崖后才有咳血之癥,殊不知,是那一摔,把你體內沒克化的樹皮又摔移位,再次傷及了臟腑,才有了咳血之癥?!?/p>
聽他描述,這難民心里涼了半截,才知這人并不是招搖撞騙之輩,于是立刻跪在地上:“大夫!大夫!求你救救我!我和妻兒走散了,她們還生死未卜,我、我要找到她們,我不能死??!”
“我說了,‘等死吧’,你活不了了?!彼H為無情地說道,換了個位子站,“別沖我磕頭,折壽。”
“你能看出來,就一定有辦法的吧,有的吧?!”
“唉?!蹦腥藝@了口氣,蹲下身子來,拍拍他的后背,“你若是聽過我的名號,就知道我從不妄下斷言。”
難民呆呆地仰起頭看他:“你、你的名號——”
男人咳了一聲,正色一番,就欲開口。
“顧方聞——?。 比欢淮_口,一道極其具有穿透力的女聲便從他身后傳來。
“砰”得一聲,一把套著刀鞘的小匕首回旋鏢似的凌空飛來,精準擊打在顧方聞后腦上,而后飛快撤回,被擲出之人穩穩接在手心。
“嗷!”顧方聞猛地捂住后腦,起身朝后看去。
來人一身紫衣,也已經有些破爛,可知這些時候奔波辛苦。
“你又給我惹事兒!人還沒找到,亂竄什么!”常煥依勃然,心里仍舊覺得不解恨,上前又朝他腿踢了兩腳。
“且慢,且慢!”顧方聞躲了兩下,好不容易站好,“你怎么知道我是亂竄!”
“老不死的……”常煥依氣得磨牙,“我就扭頭問個人的功夫,你上哪去了?!”
顧方聞眨眨眼,又拍了拍那難民肩頭,語重心長道:“老兄,我也知道你妻女大概是什么模樣了,你安心地去吧,若是路上能碰見,我會轉告她們的。”
那人已然絕望,癱倒在地,仿佛聽不見他說話了。
顧方聞也沒逗留,跟著常煥依走遠了些。
“你先別罵我,”他雙手合十求饒一番,“我打聽了,這群難民說,前幾日確實看見幾個模樣像是敕廣司的人往鄧州城里去了。”
常煥依怒氣消減了幾分,斜了他一眼:“別廢話了,我弄到了兩張路引,天黑之前進城,盡快找到他們匯合?!?/p>
顧方聞點點頭,看了眼西邊落日殘陽,感嘆道:“這狗屁東京,從前怎么沒發現,這么難去?”
從大理城逃出來已有半個月,一路上追殺不斷,明宗派出來的殺手一個個卯足了勁要至他于死地,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