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籬心跳聲震震,眼中的眸色由不可置信轉為一瞬間的欣賞、喜悅,而后與有榮焉般,笑著點頭:“甚好。”
此時此刻,她方才意識到,她并不是弱荷,是一株堅韌的葦草,前半生的孤弱不過是因為困于府宅,無人在意她、教授她,卻并不代表她本來就是柔弱的,她算賬學得極快,有經商的頭腦,足以證明,她是個極聰明、一點就通的人。
心中的那口氣松下,她張開手臂,朝林慕禾道:“下來吧,我接住你。”
一聲輕快的應聲,馬上的人翻腿下馬,她只有這一點學得不太好,下馬的一瞬間,輕呼了一聲,一個趔趄,栽進了自己懷中。
前xiong一片溫熱,顧云籬低下頭,對上林慕禾閃動著的雙眸。
與此同時,皂角香混合著風與青草的氣息,鉆入鼻腔。
她身上亦是有汗,薄薄一層,片刻便被風吹干了,顧云籬摟住她,xiong腔里跳動的心臟仍然不停歇,久久未能平復。
也是這一天,她方才窺見林慕禾雙眼復明之后,那蓬勃而爆發出來的強烈的生命力。
“你才剛學會騎馬,太危險的動作不要做。”但是看著她手腕上磨出來的紅痕,她還是像個老媽子似的叮囑起來。
兩人靠在一起,林慕禾自然也能感受到顧云籬xiong腔里驚魂未定的心跳聲,也知道自己這下像是差一點玩脫了,于是抿抿唇,仰頭道:“好,我知道了。”
后面的隨枝與清霜姍姍跑來,氣喘吁吁地扶著膝蓋:“林姐姐,你嚇死我們了!”
林慕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對不住,我一時太高興了……”
“好了,”顧云籬深吸了口氣,總算平復下來心跳聲,“你學得這么快,都要能出師了。”
隨枝也應和:“是嘛,雖然娘子打算珠是高手,但騎馬也不差呀!”
“田獵時也會有馬球捶丸,還有比射,姐姐,要不我們都去試試?”馬場另一邊便是筆試投壺射箭的地方,林慕禾正在興頭上,當即應了下來。
幾人一邊說著閑話,一邊朝那邊走去,射箭的地方人并不多,大多數人還是在馬場上騎馬,清霜搓著手正躍躍欲試,引路的小廝將柵欄門抬開,她走進,朝箭場放眼一望,卻被其中一人吸引住了目光。
本就零星幾人的馬場中,那人穿了身朱紅的對襟旋襖,就格外惹眼,她手腕上扣著一對箭袖,一頭墨發高束起用綢巾包著,只有墜著珍珠的發帶再隨風飄動著。
她側身站著,背臂展開,手中正拿著一把黑漆弓,一只紅尾羽箭繃緊在箭弦之上,滿弓的力道之下,弓弦都在因緊繃而顫抖著。
清霜目不轉睛,就在眨眼的一瞬間,便見她松開手,羽箭飛射而出,破空聲一瞬間響徹,也將那人耳邊的鬢發與流蘇銀篦揚起,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響。
足有十丈遠的距離,羽箭毫不示弱,破開今日風的阻力,直直射入草垛靶子的正中紅心,深深扎了進去。
“好厲害!”她忍不住贊嘆了一聲,這聲動靜卻引來射箭之人側目。
顧云籬瞇了瞇眼:“是殿下?”
快走了幾步,顧云籬才發現李繁漪身后還站著一個人,正是下值時攔住她的李磐。
“見過長公主殿下、世子殿下。”一旁立了三四個女史,清霜不想規矩也規矩了,朝著李繁漪做了一揖。
“好巧,”李繁漪笑了笑,“顧大人也來馬場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