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沙漏的細響,算著時辰。
大約是晨光撲進窗里,又慢慢褪成了暮色。
她從早坐到了晚,然而眼前的景象絲毫未變,仍是一片漆黑。
當窗外響起
只要恨意心中駐,黃泉路上走臺步。
“往左、再往左…向上抬一寸…對,就那兒。”
藥香氤氳的醫館里,顏菲一邊扇著藥爐子,一邊指揮仲堇摸索著藥柜取藥。
那只懸在藥柜前的手,在半空中遲疑地晃了幾下,最終準確捏出了一小包茯苓。
真是倒反天罡了,顏菲想。
這位昔日神醫,如今倒成了她的小學徒似的。
顏菲垂下眼,對著藥爐猛嘆了口氣。
對于顏菲來說,最近可算迎來了一個好消息:
醫館終于不再是她一個人忙里忙外了:
這個近來死不著家的仲阿堇終于放棄在隔壁當園丁,舍得回醫館了。
不過,也有個壞消息:
仲堇瞎了,成了盲醫。
本來這已經算是轟動丁嶼的大新聞了。
然而還有個更壞的消息:
仲堇瘋了。
走到哪兒,她的手臂上總要纏著那條小青蛇。
這原本無可厚非,畢竟這年頭養異寵的人也不少。
可她吃飯,竟也要給小青蛇騰位子,幫它拿筷子,還干脆讓它上桌。
這些都不提有多癲了,她還總對著那條蛇自言自語,一個人還能說得有捧有哏。
就拿這日午后來說。
仲堇坐在檐廊下,雙手摸索著曬藥材,忽然將臉朝向一旁懶洋洋曬太陽的小青蛇,疑惑道:
“嗯?當歸好像少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