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碗之所以泛光,是因為碗底正有聲有色演著些畫面。
殷千尋的前塵往事,所有的記憶。
眼前這會兒的畫面,正映到了雪山洞穴的那一截兒。
外頭風(fēng)雪怒號,洞內(nèi)火折子的光幽幽晃晃,將兩道人影投在石壁上,彼此相擁,難舍難離…
夜千尋望著,望著,眼里的淚急速打轉(zhuǎn),悄然落入碗底。
孟婆和小鬼差怔住了,互相對望一眼。
“若我不想忘記前塵的記憶,不想輪回呢?”
殷千尋忽然抬頭,手指將眼邊的淚一彈,掌心覆住了碗底畫面,抓緊青玉碗沿,手臂朝橋外探去——
橋下便是濁浪翻滾的忘川河,什么東西落下去也就剎那灰飛煙滅。
孟婆還未作反應(yīng),小鬼差猛一聲驚呼:“別、別別——那可是阿孟的飯碗啊!”
話剛脫口,她似乎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么,忙改口:
“這、這是我第一次押送魂靈轉(zhuǎn)世投胎,要出了什么岔子,我交不了差……”
夜千尋慢慢轉(zhuǎn)過臉,盯著她:
“那你就如實告訴我,為何要在這里當(dāng)差?又是怎么當(dāng)上的?”
小鬼差偷偷望了孟婆一眼,后者卻別開臉,袖手旁觀。
“第一個問題…我不能說。”小鬼差怯懦道。
“但我可以回答你第二個——不過你得先把碗還給孟婆。”
殷千尋手腕一揚,青玉碗飛向孟婆。
孟婆接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捧在手里仔細查驗了起來。
“說吧。”殷千尋抱著胳膊,眼神輕慢。
“我…一百年內(nèi),努力死了九回,這才得了個地府永久居留的資格,后來又考了編制”
殷千尋眼睫一顫,瞳孔地震了。
“那豈不是要反反復(fù)復(fù)地找死?”
也太變態(tài)了吧?
還未與那小鬼差探討得十分明白,橋那頭已經(jīng)排出了個新鬼,耐不住性子聒噪起來。
其中一個尖著嗓子嚷道:“喂!橋上那個還走不走了,這兒都趕著投胎呢!”
小鬼差無助地看向孟婆。
孟婆從青玉碗上抬起臉,不緊不慢走到殷千尋身邊。
干瘦的手指輕輕搭上她的腕子,一牽,力道柔和卻不容抗拒:“走吧,千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