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天起,她一直想要和奚然認識,想要像她別的朋友那樣可以輕易站在她身邊,同她說笑玩鬧,當時的心愿是成為朋友就足夠。可是每一句練習——
“奚然你好,我是叢宜,不知道你還記不得我。”
連呼吸都生澀到開不了口,她只能怔怔的,看著奚然從她身邊走過。
她身邊經常是沈言,然后才是別的人。沈言會摟住奚然的肩膀,行為上充分彰顯的占有欲,她那個時候看不懂,也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不舒服。
分不清緣由的不舒服。
后來才知道,才確定,在奚然和沈言的情況曝出之后,她才品味出這些不舒服蘊藏著的真實內情。
奚然當年轉學后,叢宜打翹過課去找她,陌生的城市和口袋里所剩不多的錢,她轉了幾趟公交,在傍晚時候才到奚然高中門口。
她問門衛,可以幫她找一下奚然嗎?
可是七中對奚然來說回憶太不美好,她只說她是七中的學生,沒有說名字,奚然不愿意見她。
但即便說了名字,也是無用功。
奚然根本就不認識她,她在校門口待到晚自修,在人群熙熙攘攘間看見奚然。
被簇擁著的女孩,苦學一天的疲乏在她身上并不明顯,和好友說說笑笑時眉眼彎彎,目光澄澈明凈,那所學校灰白的校服,她看上去干凈純粹、書卷氣濃重——
我也許代表了一個污點。
叢宜想。
不是也許,她是七中的人,她就是一個污點。
那瞬間叢宜幾乎恐懼起來,前所未有,連呼吸都要暫停,原地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上了電線桿。
她蹲下身,不想讓奚然看到自己。
夢魘一樣的經歷已經過去,那晚之后,她想,她總能以其他身份走進奚然的世界的。
叢宜把香包放在床頭,枕頭邊上、貼近墻角的地方。
一睜眼,就能感知到的存在。
周日早晨,新鮮的土壤氣息,是陣雨過后shi潤潮shi的空氣。
凌晨下了一場雨,來去無聲,奚然早起時有些感傷——因為昨天才洗的衣服都被淋shi了,總有這么幾天的天氣抽風了似的。
叢宜已然先把她們昨夜晾在外面的衣服收進來,她對著明顯苦惱頭疼的奚然說:“我幫你洗?”
當然被拒絕了。
奚然不喜歡別人碰自己貼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