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的小圣子要比接受治療的少年高出些許,垂眼看他,像在看親手燒制的第一件瓷器,充滿期待和滿足。
但這樣一眨不眨的、仿若親密的注視落在司酌律眼中變得意味不明。
鼻梁上的癢意開始擴散,蔓延到手指、腳尖和心臟,攪得他五臟六腑都跟著升溫,哪哪兒都不自在。
他也不想亂動,但本能反應克制不住。
楚惟以為傷號耐不住枯燥的等待,決定分散下對方的注意力:“我……見過你姐姐。”
成效斐然。司酌律果然不動了,連呼吸都好半天才找回來:“在中央神廟嗎?”
“嗯。”
“……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是說在那里。”
他熟悉司羽心作為姐姐和小村女兒的模樣,卻不知曉她身為教廷執事又是什么樣。
楚惟想了想,自己和司羽心見過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圣子又不可隨便與他人交談(今天同司酌律的對話已經抵得上過去一兩個月的分量),遠遠瞧過一眼,行禮與被行禮,而后擦肩而過,印象稀薄。
“很專業。很溫柔。是個很好的人。”評價有點兒單薄,但都是真心話,“大家都很喜歡她。”
“……是么。”
司酌律被他管著,面部肌肉也得聽話,卻還是能看出那是一個又想哭又想笑的苦澀表情。
“可我倒希望她沒那么討人喜歡就好了。”
要是沒那么受歡迎,要是那個該死的樞機沒有看上她,就好了。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那個人,會被懲罰的。”楚惟說。
司酌律反應了下才明白說的是兇手,少年冷哼一聲:“官官相護,有什么用。也就是幾天禁閉,降職罰俸,不痛不癢。”
楚惟不太懂什么叫“官官相護”,但讀得出司酌律神色中的悲戚與忿怒。然而他也記得大祭司承諾“絕不姑息”時的堅定,他對他的話從來毫無保留地信任。
“樞機主教罪有應得。”圣子無需回應世人一廂情愿的禱告,卻在這個星夜向尚未皈依的異教徒許下承諾,“吾主仁愛,他會得到該有的刑罰。”
司酌律愣愣地看著楚惟。
為什么要安慰我呢?
你不是教廷的人嗎?
你不應該——不應同他們沆瀣一氣嗎?
我bangjia你,差點傷了你。但你卻為我療傷。
我們是敵人吧。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你對別人也是這樣嗎?
還是——只對我?
少年沒心思再去管什么療效不療效,攥住男孩纖細的手腕,用勁之大已經捏痛了對方,棕色的瞳孔像捕獵前的猛獸那樣因高度興奮微微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