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柔聲音:“那就如您所愿。”
迦隱抬手拂開楚惟的額鏈,抵著那枚透亮的月輝石。
小孩緊張地嚅囁道:“會痛嗎?”
“不會。”迦隱讓他半靠著自己,“只是睡一覺。”
消除記憶聽起來多么可怕,楚惟還是有些不安,但對監(jiān)護人的信任占據(jù)了上風,乖乖闔上眼。
向來光芒溫婉的月輝石釋放出前所未有的耀眼亮度,的確不痛不癢,只有隱約的溫熱。
片刻后,楚惟昏睡過去。
但他沒有摔到花叢中,已經(jīng)被迦隱抱起。
小圣子十二歲了,在大祭司懷中依舊輕軟得像片棉絮。
迦隱起身,帶著楚惟向神恩宮走去。
黑袍在他身后拖曳如烏云,但烏云遮不住月亮。
今夜月明,就算是他也忍不住為止駐足。
懷中是世界上他唯一想要的珍寶,頭頂是遙不可及的月亮。
他抬頭,想起年幼時楚惟也曾帶自己偷偷去看過月夜——當然,是基地里的模擬環(huán)境。
那時候他太小,不懂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要他來評定,飼養(yǎng)員可比月亮好看多了。
于是,楚惟看月亮,他就趴在楚惟的膝蓋上看他。
人類并不介意小怪物像看肉一樣看自己,他整天忙得不知白天黑夜今夕何夕,也好久沒有這樣放松地享受過景色,哪怕這景色也是人造的。
他盯著逼真的夜空發(fā)呆,忘記過去多久,直到腿上傳來小小的呼嚕聲。
楚惟低頭,手指輕柔地梳理著小孩的頭發(fā),又頗為壞心地戳了戳他的小臉。熟睡的小怪物和同齡孩子沒什么差別,那樣無憂無慮,絲毫看不出是個足以弒神的小殺器。
他盼著他長大,看一看傾注了數(shù)年心血的作品的完全形態(tài)是什么樣子;
他又怕他長大,一旦凱厄斯徹底進入成熟期,就不再是他的小龍崽,必須要移交聯(lián)邦秘密武裝管理局,再也做不了天真平靜的夢,打入永無寧日的地獄。
注定會到來的分離總是帶著太多的憂愁和傷感,楚惟不愿再想下去。
就在這時,暖呼呼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楚惟一驚,還以為自己吵醒了凱厄斯。但小龍崽只是扭了扭,把自己的小臉埋進他的掌心,咕噥著‘楚惟,楚惟……’
他失笑。小家伙最喜歡叫他的名字,哪怕做著夢也還在喊呢,好像那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名字,而是每念一次就會得到一大堆糖果的神奇咒語。
此前的煩惱云消霧散,人生苦短,還是珍惜當下的每一次相處。他伸出沒被抓著的手摸摸小龍崽的腦袋,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哄他睡覺,眼神是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