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怔怔地看著他,
一時有些回不過神。
楚先生蹲下來,
對兒子輕聲細語:“膺膺啊,
你看,誰來看你了?”
他一連說了好幾次,非常有耐心,楚南膺不是十幾歲,
而是幾個月的嬰兒。
起初楚南膺閉著眼睛,
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直到楚先生故作喜悅地加了一句“是惟惟啊!惟惟回來了!你不是一直很想他嗎?”
本以為已經昏迷的人還真對“惟惟”這個名字有反應,
緊皺著眉頭掙扎了好一會兒,居然睜開眼睛,
渾濁的目光四處搜索,直到捕捉到不遠處的少年,瞳孔驟然放大,
爾后化作極為復雜的情緒。
他張了張干裂的嘴唇,嗓子里發出的已經很難稱作人聲了,好像想要說什么,卻壓根連不成詞句。
在意識到自己講不出話之后,楚南膺顯得有些失望。
過了會兒,他再度振作起來,抬起皮包骨頭的手臂,好像想要碰一碰楚惟。
但楚惟完全不想。
當初他從一個隨時會死在風雪中的棄嬰,搖身一變成了楚家收養的小少爺,看中的就是他骨血中和楚南膺奇妙的相同基因。既然基因相同,長相當然會相似,只不過他們畢竟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加之形象氣質截然不同,很少會有人認為他們長得像。
只是楚惟現在看過去,好像看到的不是病入膏肓的楚南膺,而是……
自己的骷髏。
骷髏朝自己伸手,更令他悚然。
事實上以楚南膺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真的抓到他,楚惟還是感到極度不適,連胃里都開始翻涌起來。
幸好有誰側身半步,擋在了他面前。
屬于騎士長的冷鐵與黑茶的氣息包裹住他,楚惟松了口氣,好像重新有了最安全的堡壘。
他閉了閉眼,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在這空檔中,安雅率先開口。
她和精通醫術的歌莉婭在一起多年,也算是耳濡目染,一眼就看得出楚南膺現在用外行人能聽懂的話就是治不好,沒救了,等死吧。
不過出于人道主義關懷,她還是代替因為小圣子被逼著見養兄而情緒很壞的老大進行詢問:“醫生怎么說?”
楚先生醞釀了一會兒,緩緩搖了搖頭:“預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