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原因,她此時都已經到了絕境。
她哄著宋麗華藏起來,實際上,她根本不敢藏,沒人比她更了解這些山林。
建國后,吃大鍋飯的時候,山上的樹幾乎被砍光。
那會兒只想著森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壓根沒人考慮過造林這事。
后來災荒干旱,山上小樹也死的差不多,最后連草根都被人挖起來吃了。
三年災害過后,舉目望去一片黃,找不到一絲綠色。
直到包產到戶,山林劃分給了個人,國家也在此時提倡綠化造林,山上的樹木才開始發展。
短短五年,山上植被起來了,可要是想藏人,那可真是難得很。
“宋麗華!”
“宋麗華!”
遠處的聲音一聲接一聲,似乎越來越近,讓柳緋煙一顆心幾欲跳出嗓子眼。
她從小在那個村子長大,村里人不管平日里有多不對付,有多大恩怨,可要是誰家媳婦跑了,他們的心,就會變得格外齊。
甚至,那些精壯男人,他們對抓逃跑小媳婦這種事,總是格外熱衷。
看她孤苦無助蜷縮在地上,驚慌失措望著所有人,流著眼淚苦苦哀求。
他們臉上會出現一種興奮激動的表情,就像是抓到一個在逃多年的罪人。
她們剛剛經過那處墳頭主人,年輕時候是童養媳。
柳緋煙小時候,那老太太說是老太太,其實不過四十出頭,好像受不了婆家打罵,跟一個過來給小姑子打嫁妝的木匠看對眼。
兩人私奔,被村里人抓回來,當著全村人的面,女人被人扒光了衣服,全村人都拿石頭砸她。
直到那個女人渾身是血,氣若游絲才停下。
她靜靜躺在血泊之中,漂亮的桃花眼里的不甘,漸漸失去了光澤,發絲黏著臉上血漬,幾只蒼蠅圍著她打轉。
那年夏日陽光,不停淌出的血水變暗變黑,蜿蜒漫過地上泥土,匯成一灘濃黑凝住不動。
濃烈腥臭的場景,時隔多年,依然在柳緋煙腦海里清晰盤旋。
她絕對不能,讓宋麗華落到那個女人那般境地。
遠處傳來汽車的聲音,一束光遠遠照了過來,將她眼前黑暗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