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他把手機隨手一扔,又倒回床上,長臂一伸就把我撈了回去,臉埋在我頸窩里蹭了蹭,聲音悶悶的:“吵死了…再陪我躺會兒。”
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混合著一點睡意未消的慵懶氣息,很好聞。但我腦子很清醒。昨晚是意外,是酒精和氛圍作祟下的意亂情迷。我和顧承洲?這差距比馬里亞納海溝還深。
我輕輕掙開他:“顧總,您該起床了。我也該去基金會了,今天事情很多。”
他抬起頭,深邃的眼睛看著我,帶著點審視,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點別的情緒。我努力維持著平靜和疏離,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徑直走向浴室。
鏡子里的自已,脖子上還有曖昧的紅痕,提醒著昨晚的瘋狂。我打開冷水,用力拍了拍臉。
蘇晚晚,醒醒!別被男色沖昏頭腦!想想林薇林朵!想想那些緋聞女友!這種男人,是你能招惹的嗎?玩不起的!
幾天后,蘇家藝術基金會一年一度的慈善拍賣晚宴在京都頂級的藝術中心舉行。這是京都藝術圈和上流社會的盛事,名流云集,衣香鬢影。
我作為主辦方之一,穿著一身香檳色的緞面長裙,款式簡潔大方,只在腰間點綴了幾顆珍珠,襯得氣質溫婉。臉上是無可挑剔的精致妝容,笑容得l,穿梭在賓客間寒暄、招呼。
“晚晚,這次拍賣品水準真高!”
“蘇小姐,基金會今年的項目很有意義啊!”
“晚晚姐,你今天真美!”
贊美聲不絕于耳。沒有人再提陳銘和林朵,仿佛那場鬧劇從未發生過。但我心里清楚,那些看似真誠的笑容背后,未必沒有藏著看戲的心思。
應付了一圈,臉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我找了個借口溜到相對安靜的二樓回廊。這里陳列著一些相對冷門、起拍價不高的現代畫作,賓客稀少。
終于能喘口氣了。
我走到一幅色彩沉郁、構圖有些奇特的抽象畫前停下。這幅畫叫《沉淵》,作者是個沒什么名氣的年輕畫家。畫面上是大片壓抑的深藍和墨黑,交織纏繞,卻在最深處透出幾縷掙扎的、幾乎要熄滅的微光。它不像其他拍品那樣迎合主流審美,帶著一種孤絕的、不合時宜的倔強。
莫名地,這畫讓我想起了自已。被流言蜚語淹沒時,那種窒息的、下墜的感覺。
我靜靜地站在畫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包光滑的皮質,思緒飄遠。周圍的觥籌交錯、笑語喧嘩仿佛都隔了一層水幕,變得模糊不清。只有眼前這片沉郁的色彩,和我內心的某個角落產生了奇異的共鳴。
就在我沉浸在自已的思緒里時,一個低沉悅耳、帶著點金屬質感的男聲,毫無預兆地在身側響起:
“這幅畫的色彩運用很有意思。深藍和墨黑的疊加,不是單純的壓抑,更像是在模擬深海的壓力感。而這幾縷掙扎的光,是生命在極端環境下的韌性,還是…一種絕望的求救信號?”
我嚇了一跳,猛地回神。
側過頭,撞進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里。
是顧承洲。
他不知何時站在了我旁邊,離得很近。一身純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裝,襯得肩寬腿長,氣場迫人。他微微低著頭,目光落在那幅《沉淵》上,側臉線條冷峻而完美。燈光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陰影。
我的心跳,很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這張臉,近距離看沖擊力太強了。難怪能迷倒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