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放得很輕,帶著點不自然的緊繃,“我…熬了點粥,放了點姜絲和青菜,應該…能入口。還有藥。”
他指了指碗旁邊放著的水杯和藥片。
我看著那碗顏色可疑、粘稠度堪憂、里面還飄著幾根長短不一、粗細不均的姜絲和蔫了吧唧青菜葉的…粥,一時語塞。
顧承洲…華爾街點金手…親自下廚…熬粥?
這畫面沖擊力太大!
“你…熬的?”
我嗓子更疼了,是憋笑憋的。
“嗯。”
他應了一聲,表情有點不自在,耳根似乎有點可疑的紅?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小勺,笨拙地吹了吹,遞到我嘴邊,“試試?溫度應該可以了。”
那動作,僵硬得像是在操作精密儀器。眼神卻專注得不行,緊緊盯著勺子,好像生怕灑出來一點,又好像在期待我的評價。
我看著他那張平時冷峻矜貴、此刻卻帶著點笨拙和緊張的臉,看著他微皺的眉頭,看著他額角那層薄汗(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急的),看著他舉著勺子、小心翼翼的樣子…
心里那堵厚厚的、名為“警惕”和“防備”的墻,好像被什么東西,輕輕地、卻不容忽視地,撬開了一道細小的裂縫。
一股暖流,混著酸酸澀澀的滋味,毫無預兆地涌了上來,瞬間淹沒了之前所有的腹誹和吐槽。
這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男人,這個傳聞中冷酷無情的“華爾街之狼”,竟然會因為我一個小小的感冒,拋下重要場合,笨手笨腳地熬一碗…可能很難吃的粥,然后像個讓錯事的小學生一樣,緊張地舉到我面前?
這反差…太要命了。
我張了張嘴,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發不出聲音。只是就著他的手,低頭,小心翼翼地含住了那勺溫熱的、賣相慘不忍睹的粥。
味道…嗯,確實不怎么樣。米粒有的夾生有的爛糊,姜絲辣得有點沖,青菜也煮過頭了。
但很奇怪。
咽下去的時侯,胃里暖暖的。
好像連喉嚨的刺痛,都緩解了一點點。
我抬起頭,撞進他帶著詢問和一絲緊張的眼眸里。
“…還行。”
我啞著嗓子,小聲說。
他緊繃的下頜線條,似乎瞬間柔和了下來。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
那道心墻上的裂縫,在那一刻,無聲地蔓延開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