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已經被削爵,活著的時候就不是璐王了。即便沒有這事,你還以為你是璐王世子?你不過就是個……”
“錦風。”陳宴制止了錦風的詆毀。
他走到床邊,床上的人終于翻了個身。
他病體支離,只是轉動了一下上半身,下半身一動不動。
冬季日光慘淡,打在那張枯瘦憔悴的臉上,更顯出一種死氣沉沉的衰敗。
他的頭發枯黃骯臟,隱約還見有蟲子在爬動。雙眼渾濁,嘴唇干澀,吸進去的每一口氣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不似半分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璐王世子。
“陳宴,我求你。”寧衡說,“念在曾經滎陽的那些日子,看在璐王府不曾虧待過你的份兒上,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陳宴盯著他看了良久,似乎也在回想。
“好。”陳宴說,“我成全你。”
他扔給寧衡一把匕首。
寧衡顫抖著手,把匕首拿起來,毫不猶豫地抹向自己的脖子。
溫熱的鮮血劈頭蓋臉地飛濺而來,陳宴退了幾步。
這一退,他仿佛退進了無盡的黑暗里。
他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已然天光大亮。
“你醒了。”葉緋霜繞過屏風走進來,笑問,“夢到什么了嗎?”
陳宴:“……”
他喉中梗塞,心跳加快,還無法從那離譜又震驚的夢境中回過神來。
他要怎么回答她?
我夢到我把你的姐姐和愛徒都殺了?
若非夢中的人一口一個陳宴的叫他,他都要懷疑他夢到的是不是他自己了。
他怎么會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