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找我?”陸先儒故作鎮定地開口,盡量不讓自己露出破綻。他早有預料,一旦陸昊出事,老太君定會找他問話,因此提前做好了應對準備,此刻倒沒顯得太過慌亂。
老太君停下捻珠的手,指了指旁邊空置的黃色蒲團:“你先坐下?!?/p>
陸先儒依言上前,顫巍巍地在蒲團上盤坐。期間他忍不住偷瞄老太君的神色,見她面無波瀾,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氣。他清楚,襲殺陸昊絕非小事,一旦曝光,定會在陸家乃至整個省城掀起軒然大波。
等他坐定,老太君才緩緩開口:“陸昊的事,是不是你瞞著我做的?”
陸先儒心頭一震——難道事情已經敗露?盡管內心翻江倒海,他仍強裝鎮定,裝傻道:“媽,大哥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這番說辭,他早已反復斟酌,就為應對此刻的質問。
“你還敢說不知道?陸興國都已經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了!”老太君語氣嚴厲,臉上卻看不出怒意。在她眼中,陸昊的生死無關緊要,陸家的穩定才是頭等大事。若是確認此事是陸先儒所為,不僅會激怒陸興國,連那位中立的大族老恐怕也會改變立場。這也是她一直不愿硬碰硬,只想用溫和手段慢慢剝奪陸昊權力的原因。
“媽,我真沒有!就算我和大哥不和,也絕不會做這種事!”陸先儒矢口否認,即便內心恐懼到極點,表面依舊冷靜,沒露出半點馬腳。
老太君瞥了他一眼,收起念珠又問:“真沒有?”
“沒有!”陸先儒再次斬釘截鐵地否認。
老太君凝視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沉默片刻,心中已有答案。她輕輕嘆息一聲:“你先回去吧。”
她沒有繼續追問,明知陸昊身陷危機,臉上卻看不到半分母親該有的擔憂,眼底反而藏著一絲釋然。陸先儒的掩飾雖好,卻瞞不過她的眼睛——她怎會看不出兒子眼神深處的緊張與慌亂?只是事已至此,她本就有意順水推舟。她不愿背負弒子的罵名,卻對陸先儒的舉動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帶著幾分刻意放縱。
陸先儒先是一愣,隨即如蒙大赦,連忙起身:“媽,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崩咸龘]了揮手,重新取出念珠捻動,那張看似慈祥的臉,此刻顯得無比虔誠。
陸先儒緩緩退出佛堂,轉身鉆進門外下人撐開的傘下,踩著雨水匆匆離去。院子瞬間恢復寂靜,只剩下老太君微弱的誦經聲,在空氣中清晰回蕩。
陸見秋等人得知陸昊的消息,已是次日清晨。三叔公整夜都在追查幕后黑手的線索,沒來得及通知陸佳琪,直到天亮才打電話告知情況——經過一夜搶救,陸昊總算保住性命,暫無大礙。
大清早,陸佳琪穿著睡衣、趿著拖鞋就把陸見秋叫醒。陸見秋聽完后神色復雜,他本就不希望陸昊出事,畢竟血脈相連。一旁的柳盈盈瞬間沒了睡意,臉色慘白,急切追問:“小姑,陸叔他沒事吧?”
陸佳琪松了口氣,答道:“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現在在省城軍醫院治療。”她眼中滿是擔憂,還有幾分懊悔——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她絕不會讓大哥去a城。
“你們先洗漱,稍后再詳談?!眹诟劳觋懸娗?,陸佳琪轉身下樓。此事事關重大,她必須盡快趕回省城。
不到十分鐘,陸佳琪就洗漱完畢,換上緊身牛仔褲和短袖襯衣,在一樓大廳等候。陸見秋和柳盈盈也換好衣服,快步下樓。
短短時間里,陸見秋已理清了陸昊遇襲的可能原因。他此前的擔憂并非多余,如今果然應驗。作為陸家繼承人,陸昊無論在商場結下的仇怨、家族舊恨,還是陸家內部的權力爭斗,都可能成為被襲的導火索。但陸見秋更傾向于最后一種——在省城地界,有膽量且有能力對陸昊動手的勢力本就不多。
至于泄露陸昊行蹤的,陸見秋幾乎可以確定是羅家。到了客廳,他將自己的分析一一告知陸佳琪,語氣平靜得像個局外人,并未因父子關系而急躁。這是他在西北管理武盟時養成的習慣——他深知,遇事越急躁越容易出錯,唯有冷靜才能理清思路。
聽完陸見秋的話,陸佳琪氣得胸口起伏:“好一個羅家,竟敢做出這種事,簡直是自尋死路!”嘴上斥責羅家,她心里卻更恨陸先儒——此事大概率是他在背后操縱。同時,她對老太君也徹底絕望:陸先儒敢如此放肆,多半是得到了她的默許。
“小姑,生氣沒用。爭斗只論成敗,從不是講道理的地方,實力才是根本?!标懸娗锏_口,語氣中透著遠超同齡人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