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張慶之在方壺玄元大圣真仙腳下單膝下跪,面對這位熱血的年輕藩王,玄元大圣真仙搖了搖腦袋,“慶之,只需要不讓那葉家的嬰兒順利生下來,西南之地數十萬百姓照樣可以保住,你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位極人臣,為什么要這樣作踐呢?”
張慶之說道:“如果要我犧牲自己去救天下人當然可以,但讓我犧牲別人去救天下人,沒有這個道理,真仙是修行之人,沒人比你更知道仙道貴生,無量渡人的道理,如果葉家那個胎兒能活下來,還希望真仙可以收他為徒。”
“為什么?”
玄元大圣真仙茫然的問道。
“雖然西南百姓是活下來了,但是他們還會深刻的警惕著給他們帶來恐懼的這個胎兒,所以我想真仙以后能夠收她為徒,教她濟世渡人的本領。”
于是在葉靈瓏降生那天,張慶之被玄元大圣真仙用劍按在脖子上演戲,因此,表面上看起來就是真仙逼張慶之率兵回朝的同時又讓貪生怕死的他替大周皇帝立下了中土刀兵永不入西南的誓言。
西南保下了,葉靈瓏也保下了,可軍心卻沒有因此保下,對將士們來說,這明明就是一場板上釘釘的勝仗,可結果被你張慶之這么一整,就斷了我們發家財路,心里怎么不怨,而對皇帝來講,你區區一個藩王,你憑什么敢代我立誓?于是自此以后的張慶之便在朝堂上逐漸站不住腳,這十多年來,隨著兵權一點點的被交付,張慶之也遠離了朝堂,回到了到封地就藩,一直直到整個秦王封地都陷入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內亂。
“大王,臣妾誓與殿下同生共死!”
王府中,年輕的王后欲攜身丈夫死戰到底,張慶之笑了笑:“別怕,你帶孩子先往西走,等回過頭,我去接你們娘倆。”
可王妃終是沒有等來慶之,她護著懷中剛出生的幼子向西轉戰一千里,遠赴西南,最終在一所名叫潛龍鎮的鎮子上安下了家。
對于小鎮上的人們來講,忽然出現了一個孤身帶著孩子年輕女人,是何等的傷風敗俗不言而喻,流言蜚語就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切進他們的肉狠狠刮著母子二人的骨頭。
即便如此,命運也沒有放過母子二人,因為剛剛生產又加上轉戰幾千里,再加上王妃在突圍中受了重傷,曾經能上馬殺賊的女子僅僅在六年之后就被傷病折磨的不成人樣,“小白乖,娘去一趟方壺山,很快就回來。”
“娘,你要去方壺干什么?”
“娘上方壺治病啊,聽話,娘很快回來。”
“一起去吧……”
面對孩子的哀求,女子用力搖了搖頭,她這次去方壺做的事萬萬不可讓孩子看見,“在家等娘,好嗎?”
王妃帶著哭腔,這時候,孩子已經猜到娘去方壺做的事不只治病這么簡單,也知道娘不想讓自己知道,于是孩子狠下心,哭著點了點腦袋。
女子拖著病體來到方壺,她怎么會不知道她已無人可醫,只是孩子很好,不跟他說是為了給自己治病,孩子根本不放自己走……
“懇請真人救孩子一命,讓他活下去,哪怕讓他給方壺做牛做馬,請你讓他活下去。”
王妃在葉靈瓏面前重重磕下腦袋,以以命換命的壯舉打動了葉靈瓏的心,“王妃娘娘放心,秦王殿下本就對西南百姓和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找個合適的機緣把世子收入門下,親自把他撫養長大。”
當時張慶之想的很周到,甚至都替葉靈瓏做好了打算,可他哪里知道,西南四十萬百姓明明是張慶之救下的,為了這四十萬百姓,女子死了丈夫,兒子死了父親,母子倆不僅要隱瞞背后的真相,還要在西南受盡各種沒來由的委屈,到了現在,母親甚至要跪在自己丈夫曾經救下的人面前,哀求她保自己的孩子一命。
在得到葉靈瓏撫養孩子的承諾后王妃便下了山,兩人談話期間葉靈瓏多次提到為王妃治病,卻都被王妃以自己病入膏肓而拒絕,其實并非王妃不想繼續活著,她比誰都想親眼看著孩子長大,只是王妃明白,只要她這個當娘的不早點死,她的孩子就永遠不會被葉靈瓏真正可憐,哪怕張慶之真的救過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