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拿茶壺裝酒??!”賀蘭瑾拎起酒壺,往外走去,經過宋蕭,轉頭盯著她,語氣一本正經,“壺而已,我裝什么,就是什么。
”眼看著人已經要走遠,宋蕭氣鼓鼓的大喊道:“誰讓你大早上喝酒的!”賀蘭瑾離開上京已有十余年,遙想她離開時不過是一個年僅八歲的小姑娘。
縱使當時是如何冠絕上京的高門貴女,如今也早已忘卻了這繁華京都的生存禮儀。
賀蘭瑾思緒越飄越遠,馬車外傳來一道聲音,“將軍,到城門口了。
”賀蘭瑾輕輕挑起車簾,望向不遠處高懸著的上京牌匾,只覺得恍如隔世,八歲那年,父親用一輛馬車匆匆忙忙將她倉促送走,那時她以為再也不會回來了。
如今轉眼十年已過,她還是回到了這里,可是她再也沒有父親了。
宋蕭并不是第一次來上京,但是第一次瞧到如此熱鬧的上京。
自陛下下旨召賀蘭瑾回京,不過月余,這位實實在在手握兵權的侯府貴女,如同一顆大早上投入湖面的石子,成了茶館戲臺上人人津津樂道的談資。
如今,大清早就將入城的必經之路堵的水泄不通。
一部分百姓是感念賀蘭家子弟多年堅守北境,保百姓安居樂業數十年,特意趕到夾道迎賀蘭瑾入城,表達對北安侯府的敬意。
而另一部分百姓則是想要第一時間求證,賀蘭瑾是不是真的如戲本子里描述的一樣神威蓋世,三頭六臂,能以一己之力迎戰敵軍千萬,于神不知鬼不覺間取敵方將領項上人頭。
自然,還有一部分百姓只是單純的喜歡湊熱鬧。
總而言之,這浩浩蕩蕩的局面已然形成。
宋蕭不由得暗自感慨自家將軍在京郊便果斷改乘馬車的決定是多么的明智。
賀蘭瑾看著掀開簾子彎腰進來的姑娘,嘴角忍不住勾起,打趣道,“怎么,方才不是還說身為武將定要威風凜凜地騎馬入城,讓上京百姓都好好瞧瞧我北安軍威儀嗎?”宋蕭腦海中浮現出官道上的夸張情形,不由得打個冷戰,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回道,“下次吧,幾年前被我阿爹從朔山打回的那一只老虎,都不曾被這樣圍觀。
”宋蕭是賀蘭瑾的副將,其父原本是老侯爺的一位親隨。
三年前薊北關一戰戰敗,幽州大亂,她的父母皆在戰亂中亡故。
這姑娘性子堅韌,在當時大亂的情形下仍不卑不亢。
賀蘭瑾接手幽州時,看上她性子穩且對幽州熟悉,將她拔到身邊做了親隨,短短三年宋蕭便已官至副將。
宋蕭話音剛落,在一旁看茶的小姑娘便忍不住癡癡的笑起來。
宋蕭佯裝生氣,伸出手捏了捏小姑娘小團子一般的臉,咬牙切齒道:“青沅,少嘲笑我。
”青沅先斟了一杯茶遞給賀蘭瑾,才捧著臉到宋蕭眼前,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嬌。
“阿沅是喜歡宋姐姐才笑的。
”好會哄人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