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發沉穩練達,在朝堂斡旋中游刃有余,只是無論多忙,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必是先去尋姜隱和孩子們。
看著妻子恬靜的側顏臉龐,聽著孩子們稚嫩的對話,再考校一下宣哥兒的功課,那些朝堂上的爾虞我詐、暗流洶涌帶來的疲憊,便仿佛被這滿室的溫馨悄然滌蕩干凈。
而到了夜晚,他自然免不得要為了未來的女兒努力耕耘,反倒將姜隱鬧得整日昏昏沉沉的。
時候久了,她免不得要抱怨,余佑安便請來柳先生為她調理身體。
這日,又是柳先生慣常到侯府請平安脈的日子,他手指剛搭上姜隱的腕脈片刻,那總是帶著幾分閑散的面容便露出了然的笑意。
他收回手,對著旁邊雖面色如常,眼神卻泄露著一絲期待的余佑安,以及好奇的姜隱,拱手笑道:“恭喜侯爺,恭喜夫人。夫人是喜脈,已近兩月,脈象平穩有力,實乃大吉之兆。”
巨大的喜悅如同絢爛的煙花,瞬間在余佑安眼底炸開。
他猛地轉頭看向姜隱,素來沉穩持重的侯爺,此刻竟有些手足無措,想伸手去碰碰她,又怕驚擾了什么似的。
他大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姜隱擁入懷中,力道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低沉的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和一絲沙啞:“阿隱……我們有女兒了?”
姜依偎在他懷里,感受著他胸膛下同樣激烈的心跳,臉頰泛起幸福的紅暈,輕輕點了點頭,眉眼間盡是溫柔笑意:“或許是個乖巧的小囡囡,但也可能是個男娃兒。”
余佑安一聽,轉頭看向柳先生,哪知柳先生早便到外間寫方子去了。
這頭余佑安還在憂心這胎到底會是男孩還是女孩,那頭崔太夫人便收到了消息,高興地連連念佛,當即吩咐開庫房,取了好些滋補珍品送去松濤院。
小院里的下人們走路都帶了風,臉上洋溢著笑容,連那庭院里的各色花怵,仿佛也開得更盛了幾分,春日的暖意和蓬勃的生機,無聲地充滿侯府的每一個角落。
后來,這個好消息也傳到了清云觀,是蕭自楠傳的話,同時也帶回來了一個齊陽親手畫的平安符。
日子在一片安寧祥和中慢慢流逝,宣哥兒在演武場揮汗如雨的身影日漸挺拔,阿滿的步子邁得越來越堅定,而姜隱腹中那個悄然孕育的新生命也在慢慢長大,靜待著瓜熟蒂落的那一天。
余佑安下朝歸來,遠遠便看見廊下,姜隱正扶著微微顯懷的腰身,含笑看著庭院里追逐蝴蝶的阿滿,宣哥兒像個小護衛似的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護著他別摔著。
夕陽的金輝為他們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他駐足在月洞門外,沒有立刻上前打擾。
目光掃過妻子溫柔恬靜的側影,掃過孩子們歡快的身影,最后落在那株開得如火如荼的西府海棠上。
花瓣在風中簌簌飄落,帶著一種繁華落盡,塵埃落定的安寧。
他笑著抬步,朝著那片溫暖的光影走去。腳步沉穩,帶著卸下千斤重擔后的從容,也帶著對未來屬于他們的嶄新歲月的篤定與期許。
庭院深深,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