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一個青年,穿著花綢襯衫,底下是掃地的喇叭褲,腳踩尖頭皮鞋,正對她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喲,這不是我們大院的一枝花,窈窈妹子嗎?”
姜窈停步,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賀錚。
他來了,他騎著自行車來了。
賀錚把車一支,三兩步湊到姜窈面前,一雙桃花眼放肆地打量她,隨即瞳孔地震。
他記憶里的姜窈,漂亮得苦情,整天為陸津州那個冰塊臉要死要活。
可眼前的女人,一頭海藻般的濃密卷發,簡單的白襯衫配長裙,腰線收得恰到好處。
明艷,大氣。
那雙狐貍眼看過來時,帶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疏離與自信。
賀錚感覺心跳漏了一拍,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趣!窈窈,你這是……脫胎換骨了?”
姜窈:“有事?”
“哦!”賀錚回過神,恢復了咋咋呼呼的樣子,一拍大腿,“窈窈!我就說陸津州那冰塊臉有什么好!你嫁給他,他還不是把你一個人丟家里?我剛回來就聽說了!”
他嗓門極大,瞬間吸引了周圍幾個路過的軍嫂。
姜窈太陽穴突突直跳。
“賀錚同志,”她后退一步,拉開距離,“我已經結婚了,請你注意言辭。”
“結了婚怎么了!”賀錚只當她嘴硬,湊得更近,壓低聲音,“窈窈,你別怕,是不是姓陸的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去找他算賬!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姜窈正想繞開這個移動炮仗,一個冷硬的、帶著訓練后汗水氣息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她身側。
陸津州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
他穿著作訓背心,肌肉線條流暢結實,手里拎著軍用水壺,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賀錚。
“我的家屬,不勞賀同志費心。”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賀錚臉上的嬉皮笑臉瞬間凝固。
陸津州沒再看他,握住姜窈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回家。”
兩個字,清晰,冰冷。
他拉著她,轉身就走。
姜窈被他拽著,甚至能感覺到他掌心因為用力而凸起的骨節。
賀錚在后面叫囂:“陸津州!你拽什么拽!對窈窈好點!”
陸津州腳步未停。
回家的路,不過幾百米,兩人卻走得像一個世紀那么長。
沉默,是此刻唯一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