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你創辦了立州念青洗滌有限公司,”洛林期待她有什么反應,自顧自地說,“這三年的時間里,你貸款開廠,擴大規模,以低于市面上三成的價格,和市內許多中檔經濟型酒店和賓館達成合作,同時市外的業務合作也不少,三年時間,足夠你深入了解不同酒店和賓館,打通人際關系,制定出完美的計劃,對你們的目標,依次實施綁架囚禁虐待,最后殺害”
洛林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明友蘭的反應,直到最后一句,她提及綁架囚禁虐待和殺人的時候,床上的人呼吸慢了一拍。
“你一直沒有忘記,駱青青遭遇的一切,但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退休之前,在立州銀行支行里做到了副行長的職務,人脈和手段應該都有,對于那三個人,他們對你的女兒做出了無可饒恕的惡行,卻還能逍遙法外,你不甘心,你并不甘心他們只是以死謝罪,你想要自己動手,為駱青青復仇,他們要下油鍋下地獄,他們的所做作為要被所有人知道,肉體的死亡并不足夠,你想要的,是他們的精神、他們的名譽、他們在世間的一切,都要被打上殘忍獸行的烙印”
明友蘭的雙眼瞪得猝不及防。
她發狠地死死盯著天花板,仿佛天花板上就掛著那幾人的照片,她的眼睛能發射出最高功率的射線,將其射穿。
女兒駱青青的死終究還是明友蘭心底的一根刺。
眼見激將法奏效的洛林,并沒有就此暫停,“你的計劃確實很高明,把人誘騙到指定的酒店,把人弄暈,然后再用布草清潔的借口,將人藏在布草車中,將人帶走,過幾日之后再偽裝成那個人辦理退房,另一邊通過手機一直維持著和親友的聯系,只要把時間拖到酒店監控覆蓋之后,警察就找不到證據了”
明友蘭由始至終看著天花板,對洛林的話置若罔聞,不承認也不否認,就是不說話。
“警方昨晚突擊搜查了你的公司和工廠,估計你也知道了,一無所獲,工廠里不缺能高溫清洗的機器,所有的線索和證據都被你處理了”
洛林注意到床那頭靠窗的簾子底下,似乎有什么東西,發信息讓毛利去看看。
[一束康乃馨]
隨后發來了一張照片,用淺綠色紙打包的白色的康乃馨,上面還有一張手寫卡,只有‘謝謝’兩個字。
[我去查查花店和送花人的信息]
放下手機,發現躺床上明友蘭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心里暗嘆一聲,前功盡棄。
“警方找到那兩間房子了,也找到了他們的尸體,不是三具,是六具,除了你,至少還有一個人,現在警方已經知道了,他們六個人做過的事情,同時警方也會全力追查兇犯,難道你覺得,你們在殺了人之后,還能逃脫警方的追捕和法律的制裁嗎,自首交代才是最”
“他們也殺了人!為什么!為什么那時候不抓!那時候你們去哪里了?!”
那干啞的喉嚨,如同久旱之地渴望甘霖的土壤,拼了命地吶喊著,每一個音節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擠出,充滿了無盡的委屈與深深的不甘,在病房里回蕩,也沖出了走廊。
洛林有種錯覺,她能從明友蘭的聲音里,聽出來血的氣味。
名為憤怒的魔盒一旦打開,在里面的冤屈被盡數釋放前,無法輕易地閉合。
明友蘭仿佛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吶喊上,脖子青筋暴起,“你們警察到底有沒有把人當成人!把命當做命!為什么非要把事情鬧大!你們才愿意去追查!去調查!現在你們倒是動作快了,幾天就能找到!我的青青呢!我的青青死的時候!你們做什么去了!一群廢物!一群飯桶!一群趨炎附勢的垃圾!非得要炸了他們,你們才肯動手!現在知道快了!抓女人的時候倒是快!男人犯罪就知道護著!虧你還是個女人!女警察!混在他們堆里!你還記得你是個女人嗎!你背刺了你的性別!你背刺了你的同類!那些男人都是垃圾!欺騙小姑娘!拍照片拍視頻!一邊放到網上賺錢,一邊還用來勒索小姑娘給錢!他們該死!他們就是該死!不光我的女兒是受害者,其他人的女兒也可能是受害者!你的女兒也可能是!每個人的女兒都可能是他們的受害者,我只恨我一個人,能力有限,我要是能找到更多的男人,我給他們都殺了!我要讓所有人的女兒都能好好地活著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