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德拿出宣紙,一邊聽女兒說,一邊畫圖推算九曲河決堤的大致位置。
兩人推算完畢確認(rèn)沒有問題后,孟正德便撐著油傘,在福伯的攙扶下冒著大雨坐上馬車進了皇宮。
孟南枝看著父親消失在雨中略帶蹣跚的背影,心頭微微發(fā)澀。
父親何其愛她、信她。
為了尋她,連太傅都請辭了。
九曲河決堤這么大的事,她是如何提前得知的,竟然連問都不問。
如今,孟南枝只盼,她能利用巨幕的前知幫大衍百姓少受吃點苦。
也讓父親在圣上面前不要太過于自責(zé)自己的過早致仕。
余光瞥見長子正一臉孺慕地看著自己,孟南枝轉(zhuǎn)過身,溫和地笑問道:“修兒你一直盯著我是在看什么呢?”
沈修硯異常認(rèn)真地說道:“母親,父親配不上你。”
他回想剛剛母親與外祖父商議謀算的畫面,母親的語氣很慢,卻句句有理有據(jù),眼神異常的清明和果斷,指尖輕點圖紙時又帶著非常的從容和篤定。
這是他從未在父親身上見過的,也是父親那位平妻所沒有的。
母親不在的這十年,父親每天算計著他的位置該如何做得更穩(wěn),手里的權(quán)利如何往更上一層,從沒像母親今日這般大局的只是為民考慮。
孟南枝好笑地伸手點了點他的頭,目光轉(zhuǎn)向門外瓢潑的大雨,眉宇間添了幾分憂心,問道:“可找到你珩弟了?”
算算日子,次子沈硯珩差不多該回京了。今日這雨下得這般急,若是遇到路途泥濘難行,只怕要吃不少苦。
沈硯修聞言指尖下意識地拽緊了衣襟,綢緞的面料竟被捏出幾道褶皺。垂著眼簾,裝出一副不知道的茫然道:“母親你說什么?珩弟去游行了。”
心頭卻暗暗叫苦,珩弟實在太頑皮了,他派出去的人明明已經(jīng)在嶧城找到了他,連回京馬車都準(zhǔn)備好了,誰知道臨出發(fā)前,他竟借著上茅房的由頭,偷偷又溜走了。
母親此時問起,他真的不知如何交代。
孟南枝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怎么?還想瞞我?真當(dāng)我不知道珩兒是被你父親打了一鞭后離家出走了?”
沈硯修撓了撓耳后鬢發(fā),道:“母親,我是怕你擔(dān)心,珩弟他不會有危險的,他應(yīng)該、差不多已經(jīng)在回京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