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悲憤和深入骨髓的恨意瞬間壓倒了恐懼與惡心,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腥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勉強抑制住身體的顫抖和奪眶而出的淚水。
沈聿珩盯著她眼中翻涌的恨意與強行壓抑的痛苦,眸光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
他松開手,對校尉冷冷道:“繼續問,問出劉彪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說完,便不再看宋南鳶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宋南鳶幾乎是踉蹌著被常安半扶半拽地帶離了詔獄,回到暫住的小院時,初秋暫冷的涼意只讓她心緒更難平靜。
……
詔獄。
“大人,沈三小姐在外求見,哭喊著要見您。”
常安低聲稟報。
沈聿珩正用雪白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仿佛要擦掉什么不存在的污穢。
聞言,他動作微頓,唇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譏誚:“讓她進來。”
很快,形容狼狽、雙眼紅腫如桃的沈元嫣被帶了進來。
她發髻散亂,華貴的衣裙沾滿了塵土,一見沈聿珩,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行幾步,泣不成聲:
“小叔!小叔您救救母親!救救國公府吧!求求您了!”
她抬起淚眼婆娑的臉,滿是哀求:
“母親是糊涂,可她是國公府的主母啊!她若倒了,國公府就真的完了!維楨……維楨他怎么辦?還有我……周家那個老東西,他會折磨死我的!小叔,求您看在血脈親情的份上,幫幫我們吧!只要您肯出手,大理寺、刑部……他們一定會給面子的!求您了!”
她磕下頭去,額頭觸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沈聿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見他并未應聲,沈元嫣的頭磕得更響、更用力了些,一聲接一聲的悶響回蕩在沈聿珩耳邊。
終于,沈聿珩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慢悠悠蹲下身,隔著手中帕子抬起沈元嫣的下顎,開口道:
“血脈親情?沈元嫣,你抬起頭,好好看看本使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