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瞇了瞇眼。
“李懷恩……你個曾在內閣朝會上笑他“清流誤國”的政敵,如今竟親自帶兵來剿?”
倒是朝廷看得起他這個九品貶官。
一絲冷笑爬上嘴角。
“來得好。”他低聲自語,“我正愁沒人替我掀屋頂。”
次日清晨,天光未亮,霧氣如紗。
安民府城墻高聳,箭樓林立,昨夜還緊閉的城門,此刻卻慌亂開啟。
守將親自督陣,糧車滾滾而出,一車、兩車……五十輛滿載谷米的輜重緩緩駛出城門,揚起一路塵煙。
小豆子從山坡上竄下來,滿臉喜色:“徐爺!成了!他們真送糧了!連稅臺的賬冊都一并扔了出來!”
徐謙立于高坡,身后義營列陣而立,刀槍如林,旌旗獵獵。
他卻不曾動容,目光越過糧隊,投向北方官道盡頭——那里,塵煙隱隱,似有鐵蹄將至。
他緩緩拔出腰間短刀,寒光一閃,劃地為線。
“告訴他們。”他聲音不高,卻傳遍全軍,“這不是求糧。”
風卷起他的青衫,獵獵作響。
“是下戰書。”
“從今天起,我們搶的,不止是糧——”
他頓了頓,刀尖指向京城方向,一字一句:
“是命。”
遠處,羊府稅臺,晨霧未散。
三錢銀子擺在木案上,映著寡婦李氏顫抖的雙手。
周文遠端坐高臺,面白無須,輕搖折扇:“朝廷稅令如山,你說,該如何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