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湖中游了多久,孟南枝剛準備浮出水面,就被一只魚鉤勾住了頭發,硬拉著她往岸邊拽。
河岸沿,一名竹笠遮面的青衫老者指節緊扣釣魚竿柄,偏瘦的身軀向前彎斜如弓,脖間青筋暴起,溢出悶哼。
眼見釣線繃得快要斷裂,候著的老年仆人連忙上前幫忙一起拽住魚竿。
“老爺,看來今天這是條大魚?!?/p>
頭皮被拽得生疼,孟南枝只得一只手握住魚線往岸邊游去。
老年仆人率先上前查看,“老爺,是個人!”
“咳咳。”
孟南枝吐出卡在喉嚨的湖水,抬眸看向走過來的老人,“爹?”
老人雖說穿著樸素,卻難掩滿身貴氣,面容雖顯老態,卻和記憶中的父親一模一樣。
孟正德:“枝枝?”
老年仆人:“小姐?”
“你是枝枝?”孟正德不置信的蹲下身子,雙手握住孟南枝的肩膀,又隨即放下。
“不對,若是枝枝活著,也已是三十婦人,怎會如此年輕?”
“可你卻和枝枝長得一模一樣?!?/p>
眼前的女子不過花信之年,膚若凝脂,眉如遠黛含煙,眼似秋水橫波。
河水浸濕的烏發貼在額間,眉峰微蹙,眼尾卻因水汽洇紅似淚,平添幾份楚楚媚態。
似女兒,又不似女兒。
孟正德心中一跳,猛得拽住孟南枝的手腕,“說,是誰派你打扮成我女兒的樣子?誰讓你接近本官?”
孟南枝無法解釋這一切,“爹,我真的是枝枝??!你忘了,上元節,我同林婉柔在大衍湖畔放花燈……”
孟正德雙目泛紅,打斷她的話,“本官的女兒十年前便死了?!?/p>
孟南枝這才注意到正值壯年的父親已是滿頭白發,“爹,你頭發怎么全白了?怎么蒼老了這么多?”
湖水倒影出她的臉,和她溺水時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就連衣著,也是那日的素錦如意云紋羅裙。
孟南枝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
她的確是回來了,沒想到卻沒回到那天,而是到了十年后。
為了讓父親信她,孟南枝一一陳述:“爹,我出生那日,你因為擔心害怕母親出事,站都站不穩,在產房外面坐了數十個時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