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安慰我,我也沒想到,終有一天,我會活著自己討厭的樣子。”
婉棠在李萍兒的手上拍了拍:“不用露面,躲在容若不遠處,學三聲杜鵑叫,他自會取信。”
夜沉得可怕,今兒個竟連月亮,也不肯露面。
燭火昏黃搖曳,婉棠寫著字,淚水也隨著臉頰,顆顆墜落。
一百遍在心中默念:娘親,對不起,我違背了當初對您的誓言。好多事情,忍一忍它也過不去。對不起,女兒還是朝著您最討厭的樣子成長了……
那一夜的女戒,總是有著太多的悲傷。
李萍兒回來之后,婉棠還在寫。
直到啟明星亮起,婉棠才終于寫完最后一個字。
“主子!”
李萍兒和秋菊忙上前攙扶,婉棠已是渾渾噩噩,視線略微模糊。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恍惚。
李萍兒的罵聲。
秋菊的哭聲。
小順子的擔憂聲。
婉棠渾身都好燙好燙,身體重得如同千斤巨石,讓人就連睜開眼皮,都成了一種奢求。
迷糊之間,似感到冰冷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脈搏上。
身上又能感到幾處螞蟻咬一般的疼,她竟有了些力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盛夏中的荷風御景宮卻格外的清冷。
唯有床榻前,謝太醫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溫暖。
他瞧著婉棠睜開了眼,語氣中不免有些責備:“婉嬪娘娘,您這是暑溫犯肺,逆傳心包。”
“若熱毒內陷,出現神昏譫語等癥,則為”逆傳心包”的危候。”
“但凡微臣來遲一些,您性命堪憂啊!”
謝太醫發出一聲感慨:“這不過是一開始,吃上幾服藥的小病。”
“謝太醫有所不知,我們已經去太醫院求了好幾次了。大家都忙,一直沒時間來。”
“好不容易哀求著來,半路上也會被劫了道。松柏宮的娘娘們,總是這兒疼,那兒難受的。”
秋菊說的委屈。
謝太醫臉上多了一絲怒氣,眼中同時也帶著深深的無奈。
搖搖頭:“哎!以后若有需要,便在微臣當值的時候,來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