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媽媽出事,柳氏病倒,府中某些地方的克扣雖未完全停止,卻也收斂了不少。
祝觀南抿唇一笑,帶著點小得意:“我打點過廚房的王媽媽。”
兩人便這般對坐著,祝硯安安靜地喝著湯,吃著點心,祝觀南則隨手拿起他案頭一本翻開的經義注解,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偶爾就上面某個艱深的句子或典故輕聲詢問幾句。
祝硯安便放下湯匙,耐心地低聲為她講解,聲音清朗悅耳,條理清晰。
書房內氣氛寧靜而融洽,只有炭火偶爾發出的噼啪輕響和兩人低低的交談聲。
“秋闈將近,三哥備考辛苦,更要當心身子。”祝觀南看著祝硯安眼下淡淡的青影,忍不住叮囑,“夜里看書莫要太晚,炭火也要添足,莫要著涼。”
“我省得。”祝硯安點頭,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頭上,心中微動,“府中庶務雖不緊要,卻也繁雜,你初次接手,也不要太過勞神。”他頓了頓,聲音放得更緩。
“我這里冷清無趣,你老是來這邊也不嫌悶得慌。”
“三哥又取笑我,我喜歡同三哥在一塊兒……”祝觀南嗔道。
她頓了頓,想起什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素色錦囊,遞給祝硯安:“前兒去庫房清點舊物,偶然尋得些上好的陳年艾絨。聽老人們說,讀書困倦時,用這個熏一熏,最能提神醒腦,還不傷身。三哥試試?”
祝硯安接過那尚帶著她體溫的錦囊,指腹能感覺到里面艾絨細密的觸感。一股淡淡的、清苦又安神的藥草氣息縈繞鼻端。
窗外,細碎的雨終于無聲無息地飄落下來,浸濕了庭院的青石小徑。
書房內,燭火融融,茶湯溫熱,一室靜謐安暖,隔絕了外界的紛擾與寒意。
直到暮色漸沉,祝觀南才起身告辭。祝硯安親自將她送到院門口,看著她裹緊了斗篷,帶著玉蕊的身影消失在漸漸密實的雪幕之中。
他佇立良久,才緩緩攤開掌心,那裝著艾絨的素錦小囊靜靜躺著,仿佛還殘留著她指尖的溫度。
他轉身回屋,重新坐回書案前。提筆蘸墨時,目光掃過案頭那對白玉兔鎮紙,又掠過空了的湯盅和點心碟子,最后落在那小小的錦囊上,微微勾了勾嘴角。
她不想去管祝觀南為何來給自己送這些東西,只要她肯為自己花心思就好。
外頭的雨似乎更大了些,但出云軒里邊仍然暖和。他讓人看著輕竹院那邊,若是祝觀南要來,便讓飛云把炭火燒得更旺些。
快入春了,天氣漸漸變暖和。提前的秋闈也快到了,祝硯安看看案上的書,心下了然。
前些日子朗王派人送信到了自己留的鋪子地址,大概內容是若是自己秋闈能考中,便可拿著那信去找朗王。這般說來,朗王想必是解決了秋闈作弊一事。
快了,祝硯安看了看有些簡陋的屋子,暗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