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動靜他抬起頭。看見是祝觀南,眼睛里本來被打擾的不滿全然不見,掠過一絲暖意。
“觀南來了。”他放下筆,聲音里帶著久未開口的微啞,“身子剛好便跑到這來。”祝硯安目光在她臉上仔細看了看,確認病弱的蒼白已經徹底褪去。
“我想三哥了。”祝觀南笑著走近,示意玉蕊將食盒放在一旁的小幾上,“春日干燥,給你送些點心和藥茶。三哥若是嫌我擾了你溫書,那觀南放下東西便走。”
話雖這么說,她卻是語中含笑,一雙眼睛亮亮地看著祝硯安。
祝硯安拿這樣的祝觀南最是沒辦法,又伸手接過了祝觀南遞來的一塊糕點。
指尖無意間觸碰到祝觀南微涼的皮膚,微微一怔。
“我哪有這個一絲,只是覺得不用這么麻煩。我去找妹妹也是一樣的。”祝硯安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秋闈在即,倒是讓你記掛了。”
“三哥說哪里話。”祝觀南走到窗邊,推開半扇窗欞,“雖是緊要關頭,但是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我瞧著三哥好像清減了些。”她目光落在祝硯安略顯單薄的肩頭,又說,“我相信三哥一定能蟾宮折桂。”
祝硯安走到她身邊,同她并肩而立,望向窗外抽了花骨朵的桃樹。那是祝觀南親自移植到出云軒的。
“無礙,我心中有數的。”祝硯安的聲音低沉,“該看的書我都已經爛熟于心。只待開考了。”
祝觀南側頭看他。春日的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
她突然就想起竹林那夜,那是祝觀南重生后同她第一次相見。祝硯安似乎又高了。
“三哥,”她聲音清越,帶著全然的信任,“你定能高中。”
祝硯安轉眸看她,她那雙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著他的聲音。
“承妹妹吉言了。”祝硯安笑笑,“再不濟,你同三嬸的鋪子不是生意好著呢。你個小富婆,將來還能養著三哥。”
祝觀南笑了:“對了,”祝觀南想起什么,從袖中取出一個素色的小香囊,里面裝著曬干的艾草和薄荷,“這是文杏新配的,提神醒腦最好。三哥入場時帶在身邊,若覺氣悶或困倦,聞一聞也好。”
祝硯安接過那尚帶著她體溫的香囊,指尖收緊。艾草的清苦混合著薄荷的涼冽鉆入鼻端。
“妹妹所贈,怎會嫌棄。”他珍重地將香囊收入懷中。
又略坐了片刻,說了些無關緊要的閑話,祝觀南便起身告辭。
“三哥,靜候佳音。”臨出門前,她回眸,再次鄭重說道。
祝硯安站在門邊,目送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春日的光影在她身上跳躍。
他抬手,隔著衣料按了按懷中那枚小小的香囊,眼中最后一絲溫軟褪去,只剩下銳利與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