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以為她想偷懶,眼睛一瞪,鞭子就甩在了她旁邊:“你這黑不溜秋的,莫不是要來做祖奶奶?”
那女人嚇得縮了縮,趕忙說:“大人誤會了,小的……小的是想去劈柴火。”
管事這才收起鞭子,冷哼一聲:“劈柴可比淘麥麩苦多了,你想好了?”
“是是是,小的想好了!”那女人連忙應聲,又看向云熙,“小的愿意跟這位姑娘換,而且小的力氣大,劈柴正合適。”
說罷,她還握了握拳頭,露出一口潔白的牙。
云熙愣住,這女人——
這不正是剛才自己攔住,不讓她自盡的人嗎?
那女人沖她飛快地眨了眨眼。
王管事閉了閉眼,好似沒聽見似的,指向另一個劈柴的女人,道:“那你便同她換吧!”
心里暗罵道:真是沒苦硬吃的玩意兒。
“那邊,就是你們住的地方,兩人一間。一天一頓飯,沒干完,不準吃飯睡覺。”王管事尖酸道,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又小又破的帳篷群,“好了,既然分好了任務,大家便去干活吧。”
這是牲口過的生活嗎?眾人只能巴望著活計能輕松點。
云熙和那姑娘來到伙房后院,瞧見堆積如山的柴火,心里頭直冒火。
粗的得有百十來根,細的更是密密麻麻堆了三四百捆,單是劈斷再劈成柴塊。
她們兩人,沒日沒夜地干,沒個天,怕是連一半都完不成。
她崔云熙,前十六年是侯府里的閨閣千金,就算后來進宮為奴,也從沒沾過這種苦力活。
好在前世在軍營待了六年,粗活倒也沒少干。
她閉了閉眼,知道現在重整軍紀階段,自然沒人敢做那皮肉買賣,但架不住她們這些營妓受不住苦,主動攀附。
云熙把那點憤懣強壓下去。
旁邊的姑娘卻一把摟住她的胳膊,氣道:“那王管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長得賊眉鼠眼的,姑娘你這瘦胳膊瘦腿的,他竟好意思把你分去到劈柴。”
云熙轉過頭看她,女人長得不算出挑,麥色的肌膚,嘴唇略厚,體格結實。瞧著淳樸,看年紀,約莫比自己要大上十來歲。
“謝謝姐姐,您的好意我記在心里了。”
“姑娘別跟我客氣。”那姑娘擺擺手,“我本就是粗人,干什么都成。可要伺候那些臭男人,我是萬萬不干的!方才要不是你攔著,我真就……真就一死了之了。”她頓了頓,又道:“我叫阿雙,你呢?”
云熙想起她方才尋死時的決絕,語氣軟了些:“我叫崔云熙,姐姐叫我云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