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著雕花床架,卻沒真睡。
……
天剛亮透,蕭賀夜照例往養心殿來。
剛踏上階石,腳步忽又定住,眉峰不自覺地蹙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貴妃送來那侍寢的陪嫁丫鬟……”
崔南姝近來總在這些事上動心思,偏她父親還在朝堂上跟自己別著勁。
此刻一想到殿里或許坐著個哭哭啼啼、如泣如訴的身影,蕭賀夜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煩躁順著后頸爬上來。
“陛下,人在偏殿呢。”蔡全躬身應著,見帝王神色不耐,又補了句,“老奴聽守夜的小太監回,那姑娘昨夜就坐在偏殿,沒喚人,沒哭鬧,連口茶都沒要過。”
“哦?”蕭賀夜本已轉身要走,聞言腳步又頓住,眼底掠過絲詫異。
尋常宮人遇著這等事,要么惶恐失態,要么刻意逢迎,這般安靜的,倒是少見。
蔡全瞧出帝王的意動,笑著推開偏殿門:“陛下。”
蕭賀夜順勢邁進門,殿內檀香裊裊,繞過屏風,便見床架邊縮著個小小的身影——竟是她,崔云熙!
心頭驀地一沉,像是被什么東西硌了下。
前幾日她誤入寢殿時的慌張、蹲在廊下喂貓時的柔和、擅自送來羹湯時的局促……那些零碎的畫面忽然涌上來,仍歷歷在目。
喉頭不禁滾了滾。
原來……都是算計?
面前之人,不過是崔南姝用來爭寵的棋子,自己竟還……手上的珠串猛地被捏緊。
目光掃過床榻,女子一身宮裝素雅,身形纖細,床榻之上自帶風情,再配上那一絲懵懂,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是天生的尤物。
不對。
蕭賀夜忽然想起什么,眉峰蹙得更緊——
崔南姝素來善妒,斷容不得身邊人有半分出挑。
蕭賀夜又想起女子被崔南姝折磨出血淋淋的傷口,與她對弈時自己的酣暢,暗衛的稟報。
這都做不了假。
頃刻之間,帝王心思百轉千回。
算計終被真心壓下,蕭賀夜愿意相信云熙。只是朝局如棋,崔家在朝堂上的動作越發明顯,這時候對崔南姝身邊的人動心……
再等上一陣子罷,蕭賀夜指尖在腕間珠串上碾了碾,抬腳就要離開走。
可看她此刻貓兒一般,眉頭微蹙,鼻尖凍得發紅的樣子,終是于心不忍。
女子突然咂咂嘴,嘟噥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