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那只被精心包裝過的樂扣樂扣玻璃飯盒,就安靜地放在cele腿上。
唐宛如沒有說話,她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城市的霓虹在她那雙漂亮的眸子里,流淌成一片絢爛的光河。
今天發生的一切,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從嚴家的詛咒,到宋家的戰書,再到這枚被裝在飯盒里的鬼璽。她感覺自己過去二十多年建立起來的,那個由商業法則和資本邏輯構成的堅固世界,正在被葉遠用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方式,輕易地撕開了一道口子。
而從那道口子里透出來的,是一個更加真實,也更加危險的世界。
她不害怕,反而有一種隱秘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興奮。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處理它?”她終于開口,打破了沉默。
葉遠正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靈已經在他懷里睡著了,小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意,大概是夢到了吃不完的司康餅。
聽到唐宛如的話,他連眼睛都沒睜開。
“那個檀木盒子,用來做首飾盒,可惜了。”
“嗯?”唐宛如沒跟上他的思路。
“這個,”葉遠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分量剛剛好,拿來當紙鎮,壓壓文件,應該不錯。”
唐宛如徹底愣住了。
紙鎮。
那個讓宋明德恐懼到不惜身敗名裂也要甩掉的詛咒之物,那個足以吸干一個百年望族氣運的“活著的胃”,那個價值五億的“鬼璽”。
在他這里,最終的歸宿,是放在辦公桌上,當一個壓文件的紙鎮。
唐宛如看著他那張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平靜的側臉,許久,許久。
她忽然,就笑了。
那是一種卸下了所有偽裝,不帶任何算計,發自內心的,輕松而開懷的笑。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力量。
不是建起多高的墻,也不是拆掉別人的墻。
而是云淡風輕的,把別人視若神明或惡鬼的東西,拿過來,變成自己生活里,一件最不起眼的,尋常小物。
那陣發自內心的笑聲,在邁巴赫靜謐的車廂里回蕩,連前排駕駛座的司機和cele都從后視鏡里,投來了混雜著驚奇的目光。
唐宛如很快收斂了笑意,但那抹輕松的弧度,卻依然停留在她的唇角,怎么也壓不下去。
她側過頭,看著葉遠。
他靠在座椅上,雙目緊閉,呼吸平穩,仿佛早已入睡。靈蜷在他懷里,砸吧著小嘴,睡得香甜。
可唐宛如知道,他沒睡。
這個男人,就像一座沉在海底的冰山,你永遠只能看到他露出水面的那一角,平靜,冷硬,甚至有些無趣。可只有真正靠近了,才知道水面之下,是何等龐大、深邃,又蘊藏著何等顛覆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