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正躺在床榻上,氣若游絲。
她的身體,在極端痛苦中,反復煎熬,早已是進氣少,出氣多。她的臉上,時而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時而又變得青紫一片,看起來詭異而又恐怖。
幾名丫鬟跪在一旁,束手無策,瑟瑟發抖。
顧九一踏入房間,便皺起了眉頭。他環顧四周,用一種極其挑剔的目光,審視著房間里的一切。
“胡鬧!”他忽然厲聲喝道,指著窗邊一盆正在燃燒的熏香,“此等虎狼之癥,最忌諱的,便是燥熱之物!你們竟還敢在此處點燃‘安息香’?是嫌她死得不夠快嗎?!”
他這番話說得專業,不容置疑!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這副氣勢給鎮住了,連忙將那盆熏香給熄滅了。
顧九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走到榻前,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李氏。
隨即,他伸出兩根手指,在她的眉心、胸口、丹田等幾處大穴上,飛快地點了幾下。然后,又掰開她的眼皮看了看,最后,才極其不情愿地伸出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整個過程,他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守在一旁的護衛,緊張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許久,顧九才緩緩地,收回了手。
“奇怪……”他喃喃自語,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在場的每一個人,“夫人的脈象極其混亂,時而如萬馬奔騰,陽火鼎盛,時而又如細絲游離,氣若懸絲。兩種截然相反的脈象,竟同時出現在一人體內。老夫行醫一生,聞所未聞。”
他這番話,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那名護衛頭子心中暗喜,但臉上卻故作焦急:“院使大人,您可有法子?我家將軍若是回來,看到夫人她……”
顧九沒有理他,而是審視著房間里的每一個細節。
他的目光,掃過床頭的熏香,掃過桌上的茶水,最終定格在了地上那只,被打碎的藥碗上。
他走過去,捻起一塊沾染了藥汁的瓷片,湊到鼻尖輕輕一嗅。
隨即,他的臉色,猛地一變!
“……霸道!好霸道的藥力!”他失聲驚呼,“這是百年份的‘參王’!你們竟敢給一個身體虛弱至此的病人,用上如此虎狼之藥?!”
“是……是一位貴人,心疼夫人的身體,特意送來為夫人補身子的!”一名丫鬟顫抖著回答。
“補身子?”顧九質疑道,“這是補身子?這是在催命!”
他站起身,目光如電,死死地盯著李氏身邊的老嬤嬤。
“老夫問你!”他的聲音,如同驚雷,“夫人這幾日,除了這碗參湯,可還在服用別的什么湯藥?!”
“有……有的……”那老嬤嬤被他嚇得,當場就跪了下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夫人她近日心力交瘁,府醫為她開了安神助眠的‘靜心湯’,每日都服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