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領命,帶著兩名狼衛,如三道黑色的閃電,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中。
就在陸風離去后不到半個時辰,一名負責在樓下警戒的狼衛,突然神色古怪地走了上來。
“主公,”他單膝跪地,匯報道,“樓下來了一位客人,指名道姓要見您。”
沈琉璃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是誰?”
“他說,”那狼衛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困惑,“他姓張。”
“張啟年!”君北玄的聲音,在沈琉璃的腦中響起,“他怎么會來這里?!他不是應該在軍營嗎?!”
沈琉璃快步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的縫隙,向下望去。
只見攬月樓的后巷里,一輛屬于張府的馬車,正靜靜地停靠在陰影中。
而在車旁,一個身形筆直的男人,正負手而立,仰頭望著她所在的這個窗口。
雖然隔著很遠,雖然夜色很深。
但沈琉璃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投向自己的目光,是何等的復雜。
這個時間點,他本該在城郊大營,為了蠻族使臣的突然發難而焦頭爛額,可他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這里。
春桃早已嚇得躲在了門后,緊張地看著自家小姐的背影。剛剛包扎好傷口的狼衛“柒”,下意識地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兵器上,如臨大敵。
整個望月臺,靜得能聽見燭火爆開的輕響。
“是陷阱!絕對是陷阱!”
君北玄的聲音,第一時間在沈琉璃的腦海中炸響。
“他必然是在詐你!大皇子已經知道了令牌的事,他此刻只身前來,就是誘餌!府外定然早已布滿了大皇子的人手,就等你自投羅網!”
君北玄的判斷是,在自己這邊身份已經暴露的情況下,任何來自敵方主將的接觸,都必須被視為威脅。
沈琉璃的目光,透過窗戶的縫隙,死死地鎖定著樓下那個身影。
“不,王爺,您看他的站姿。”她的聲音,在心里平靜地回應。
“他只身前來,身邊沒有帶任何護衛。站姿雖然筆挺,但他那只垂在身側的左手,卻在不自覺地反復摩挲著腰間的佩劍。這不是一個獵人,在等待獵物時該有的姿態。”
“這是一個賭徒,在押上自己全部身家性命前,最后的猶豫。”
“簡直胡鬧!”君北玄怒道,“戰場上,豈能憑感覺臆測敵情?!萬一判斷失誤,萬劫不復!”
“可若是不賭,”沈琉璃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堅定,“我們才真的會萬劫不復。”
她否決了君北玄的建議,這是她唯一能將這顆“定時炸彈”拆除的機會。
她轉過身,對著忠叔平靜地吩咐道:“忠叔,去樓下開一間最僻靜的雅室,好生招待。”
“小……姐!”
忠叔猶豫地開口,眼中明顯是不贊同的神色。
“去吧。”沈琉璃的語氣,不容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