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一個“陣眼”。
一個以整片老城區為基盤,布下的巨大風水局的核心。
我推開那扇虛掩的木門,走了進去。
門后,并非我想象中的狹小院落。
我的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一座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四合院。不,用“四合院”來形容,已經不足以概括它的宏偉。這簡直是一座藏在城市心臟里的微縮宮殿。
腳下是打磨得光滑如鏡的青石板,院中沒有尋常人家的花草,而是種著幾棵我叫不出名字的古樹,枝干虬結,姿態蒼勁,在夜色中如沉默的巨人。院子的正中央,是一個漢白玉砌成的圓形水池,池水清澈見底,水面上飄著幾盞蓮花燈,發出柔和的光暈。水流無聲,卻在以一種玄妙的軌跡緩緩旋轉,帶動著整個院落的氣場,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
東、西、南、北,四面的房屋皆是飛檐斗拱,雕梁畫棟,但所有的裝飾都恰到好處,沒有絲毫暴發戶式的炫耀,只有一種歷經歲月沉淀的、不怒自威的貴氣。
我感覺自己不是走進了一座宅院,而是踏入了一幅活著的、流動的風水畫卷。
而畫卷的中心,那個圓形水池旁邊,站著一個人。
他背對著我,身穿一套黑色的、剪裁合體的中式唐裝,身姿挺拔如松。
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我的耳朵,仿佛就在我耳邊低語。
“感覺到了嗎?”
是張海。
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枚冰冷的鑰匙,被我死死攥在手心,像握著一塊烙鐵。
“感覺到了什么?感覺到你像個神經病一樣,把我的人生攪得天翻地覆嗎?”我的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他終于緩緩轉過身來。
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那種玩味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他的眼神很平靜,像身后的那池靜水,但平靜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淵。
“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么要這么做。”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我,仿佛在欣賞一件剛剛出爐、還帶著火焰溫度的作品。
“我不在乎!”我幾乎是吼了出來,“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誰?你憑什么這么做?”
“我是誰?”他笑了,搖了搖頭,“我,是你的父親。這個答案,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父親?”我冷笑一聲,向前走了幾步,與他對視,“我沒有一個會綁架自己兒子朋友,逼著兒子玩生死游戲的父親!我沒有一個視人命如草芥,隨意栽贓陷害的父親!我沒有一個像躲在暗處的老鼠一樣,操控著一切的父親!”
我的情緒有些失控,但張海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只是靜靜地聽我說完,然后,輕輕地鼓了鼓掌。
“說得好。”他的語氣里,甚至帶著一絲贊許,“憤怒,說明你還有人性。恐懼,說明你還有敬畏。困惑,說明你還在思考。這些,都是成為一個‘人’,最寶貴的品質。”
“但,”他話鋒一轉,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僅僅當一個‘人’,是不夠的。至少,對我們‘張家’的人來說,遠遠不夠。”
“張家?”我敏銳地抓住了這個詞。
“看來你還不算太笨。”他點了點頭,指了指我手中的鑰匙,“這個烙印,就是我們張家的家徽。它代表著我們的血脈,也代表著我們的宿命。”
“宿命?”我咀嚼著這個詞,只覺得荒誕無比。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把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掛在嘴邊。
“你不信?”張海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臉上的笑容更盛了,“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你為什么天生就懂那些連老學究都要研究一輩子的風水陣法?你為什么能在短短一分鐘內,解開那個連頂級鎖匠都要束手無策的九宮魯班鎖?”
他每問一句,就向我走近一步。那股無形的氣場,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