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息一聲。
那一聲便是泄氣了。
“蘇小姐,若不然,唉!我們放棄吧。”
這話說得很艱難,阿茗亦是喉嚨微哽。
放棄則意味著一條無辜的人命就要這么沒了。
阿茗這話說完,便見面前的小姑娘眼中噙著的淚在美目中滾了幾滾后落了下來。
他心中自然極不舒服,但也不得不告訴她眼下的現實。
阿茗微微靠近了她一步,沮喪地說著,“蘇小姐,唉,我們盡力了。別說半個月內,便是半年我們也湊不齊八千兩白銀。錢不到位,那官員是不可能為我們辦事的!退一步說,便就算是湊齊了八千兩。那官兒也只能求上大理寺正罷了。大理寺正雖已官居正五品,但這事又哪是他能輕而易舉就改變的?眼下便就剩下半個月了,蘇司務已經沒有什么時間可耽誤了,倒時候,唉,怕是要人財兩空,還不如”
阿茗越說越頹喪,心里也極難過,尤其是看著面前的這嬌弱的小姑娘梨花帶雨的模樣。
小姑娘已經哭成了淚人兒,輕輕抽噎,實在是讓人心疼。
他也憐香惜玉,但他實在管不起了。
他說的都是現實。
眼下,唯大理寺卿可輕而易舉地翻案,只要他點頭,蘇司務就能不死,但如此高官,宛若矗立云端,只消想想便讓人忌憚,豈是他們想見就能見的。
阿茗今日只提及了其名字,便被那從五品官員的隨從笑掉了大牙!說他是癡人說夢,竟還想見大理寺卿,能見到寺正都是他們這種市井小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阿茗無言反駁,他知道。
那大理寺卿裴紹出身高貴,家世極為顯赫,乃是當朝從一品大將軍靖國公家世子,亦是本朝迄今為止,唯一一個連中三元的新科狀元。他年齡不大,但狀元郎出身加之這般家世,在官場上自是得心應手,混的風生水起,步步高升,區區三年而已,便已位居正三品,直逼他父親,是當朝最年輕的一位高官,名副其實的有錢有勢。
阿茗知道,那高官于他們而言遙不可及,天方夜譚一般,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見到的!
所以,他就是再不忍,也不得不承認,眼下已經走投無路。
他只能勸蘇小姐接受這現實。
阿茗的話說完,又連著嘆息了好幾聲,而后安慰了蘇小姐兩句,搖了頭,最后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他走后許久,屋中都是只有妧妧和丫鬟的啜泣聲。
小丫鬟邊哭邊安慰小姐。
“小姐身體要緊,想開些吧。”
妧妧什么都未說,只是低聲抽泣,一點點用帕子擦著淚。
過了好一會兒,她方才慢慢的不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