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禾。
她滿面煙塵,赤足踩在焦土上,腳底滲血,卻死死攥著手中之物。
她沖到徐謙面前,高高舉起——一只蝗蟲,翅翼蜷縮,尚帶一絲青綠。
“北嶺草根下挖出的。”她啞聲開口,聲音如刀刮鐵,“卵已成形,藏在枯草深處。”
徐謙接過,指尖碾碎蟲尸,揚于風中。
他轉(zhuǎn)身,面向萬眾,高舉殘骸,聲如雷霆:
“看!蝗卵未化,已伏草根!它們等的就是這些糧、這些田!火,燒的是它們的命!不是我們的!”
人群死寂。
有人低頭看腳下的地,有人望向遠處枯田,有人忽然嚎啕大哭——不是為糧,是為活路。
不久后,河東赤地千里,蝗群如烏云蔽日,所過之處,禾苗寸斷,樹皮剝盡,豫州百姓易子而食,朝廷閉城拒民,哀鴻遍野。
唯安民三鎮(zhèn),禾苗青翠,田疇如碧。
十萬流民拖兒帶女,如潮水般涌向安民府。
沿途跪拜,磕頭出血:“恩公活佛!收留我們!”
徐謙立于驛門,風吹麻衣,獵獵如旗。
他命云璃執(zhí)筆,阿禾執(zhí)鑿,于道旁立碑——“活人碑”,錄下每一個姓名,不論貴賤,不分來歷。
他當眾扯下舊官袍,撕成布條,系于臂上,聲音沉如鐵鑄:
“從今往后,我不再是官,也不是匪。我是你們的——徐恩公。”
夜深,火堆余燼未冷。他獨坐于地,腦中轟然一震:
【預判:北疆外敵集結(jié),欲趁災南下——國運值+120,模擬器升級:預判范圍擴至一省,冷卻期縮短兩日】
他咧嘴一笑,唇邊裂口滲血,低語如咒:
“再來一次,我也燒。”
遠處,活人碑前,晨霧未散。
孫老丈帶著孫女,捧一碗清水置于碑下,濁淚滑落:
“徐爺救我一家,這水,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