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餅粗糙扎喉,卻帶著一絲咸味,是鹽的味道,是活著的味道。
他哭了。
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而在不遠處,驛道旁。
一座新墳剛立。
碑上無名,只刻“守糧冢”三字,下書:“死官守糧,生民叩謝。”
“若查無糧,則以貪墨論,掘墳曝尸。”
這是徐謙親定的規矩。
三日前,一縣令暴斃,家屬連夜運棺南下,欲逃出洪字營轄地。
結果半路被截,開棺——三百石粟米赫然在列。
徐謙當場下令:焚尸,立碑,示眾。
火光沖天,百姓圍觀,歡呼如雷。
“好!燒得好!”
“這些狗官,生前吸髓,死后還想藏糧!”
“徐爺是活菩薩!”
徐謙立于高臺,九品官服破舊,卻站得筆直。
他手中握著一卷《大梁律》,輕輕一抖,火舌舔上紙頁。
“從今日起,棺糧制,常態化。”他聲音不高,卻傳遍全場
“凡官吏卒于任上,無論真假,皆厚葬驛道旁,由洪字營七日一查。有糧,百姓叩謝;無糧,掘墳曝尸,家屬連坐。”
人群寂靜一瞬,隨即爆發出更狂熱的呼喊。
云璃立于臺側,黑紗蒙面,目光冷如寒星。
她低聲對身旁副將道:“你已不必真查——恐懼比糧食更耐餓。”
徐謙聽見了,沒回頭,只嘴角微揚。
他知道她說得對。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餓,是不知道明天會不會餓。
而他,正在把這種恐懼,鑄成鐵律。
夜深,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