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立于高臺,她望著那漫天灰燼,低聲自語:“你這一把火,燒的不是紙,是千年禮法。”
徐謙聽見了,回頭一笑:“禮法?他們用禮法吃人時,怎么不怕燒手?”
火光映在他臉上,喚出一尊從地獄歸來的判官。
老賬房王先生跪在火前,雙手顫抖如風中枯葉。
昨夜他偷偷將七族密賬交予云璃,換得家人一條生路。
他知道,從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沈家的“忠仆”,而是叛徒。
可此刻看著那燃燒的族譜,他忽然覺得,自己跪的不是火,是三十載良心的審判。
徐謙走來,腳步沉穩。
王先生慌忙叩首:“老奴……老奴愿供出七族所有暗倉、鹽路、私兵名冊!求……求您饒過我孫兒……”
徐謙卻伸手,將他扶起。
“你不是奴。”他聲音輕緩
“你是‘活口證’。”
他轉身,面向百姓,聲音陡然拔高:“這位王先生,曾為沈家記賬三十年,親筆記錄:
七族十年來,吞沒官賑三十七萬石!私養家兵兩千!勾結邊將,販鐵通敵,走私鹽貨,年入百萬!而你們,餓得易子而食,他們卻在地窖藏糧壓價,坐看人死!”
人群嘩然,怒吼如潮。
有人拾起石塊,狠狠砸向沈萬山。
石塊擦過他額頭,血流如注。
他怒吼:“賤民!我乃朝廷命官!你們敢——”
“朝廷?”徐謙冷笑,一腳踩碎腳邊一塊族譜殘片
“朝廷若管你們,何至于此?”
就在這時,沈玉樓被押出。
她素衣染塵,發髻散亂,卻昂首不跪,目光如刃,直刺徐謙:“你若毀我沈家,天下士林必誅你九族。”
徐謙點頭,竟似贊許:“所以我不會毀你。”他頓了頓,“我會讓你活著看。”
鼓聲三響,士卒抬出一箱田契,封皮上赫然印著“沈氏黑田簿”。
“這是從你家地窖抄出的‘黑田’,共計四萬三千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