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一個方銳。
我們開兩個機位,并排坐,他不玩,懶懶散散倚過半個身體,他看我玩,有規律地掃視周圍,證明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有保鏢。
我有騎士。
還負責點水,點飯,陪我去隔壁的肯爺爺上廁所,回來吃我剩的魚香肉絲飯。
這幾年我每次想要檢討我們的關系,總是會想起這段不長卻也真實存在的小黑網吧時期,方銳對我,簡直像在養我,連網吧十三元一份蓋飯的方便筷子都是他幫我掰,兩端抵著磨去木刺再遞給我。
他話算是很多的,指揮我boss戰該站在什么位置怎么打、技能組選哪幾個做連招、武器大約做個什么樣子又去攢什么材料…想一想這么多話回憶起來實在恍惚,可一次性筷子木頭剮蹭的唰唰聲,好像還在耳邊,不會更清晰了。
相較于保鏢和騎士,我做網吧學生妹時,對方銳有著具體也夢幻的定位:我覺得他是我的守護甜心。
小時候我在被窩孵蛋和貓頭鷹寄信間糾結,至少一年,最后小學畢業時艱難抉擇了生出一顆蛋為我的睡前許愿項。
我那么小,人生最大的經歷是從我媽肚子里死里逃生出來過一次,便天然癡戀誰因我而生為我而來、完完全全屬于我的感覺,沒人告訴我其實兩個愿望都不會實現。
這事兒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大人對長大了的人可以瞬間撒開保護的責任,放縱新的大人隨便去飛,直到我們發現自己壓根就不會飛。
直到我搬來上海,被窩里仍沒有生出蛋,方銳依舊只是看著我。
我成年后有時想倘若早知道,有時也想就算早知道也沒辦法。
我是眼睜睜看著我們走到今天的。
沒有血緣,卻有名分上的紅繩束結,青梅竹馬尚能老死不相往來,我和方銳不行,天生就親近,天生就不能再親近。
哪怕我和他免逃道德的束縛,也被無愛無恨時就先天擁有的這段關系害得夠慘。
這一生原是自我們出生以前就早早注定。
我們都沒有辦法。
我不愛掛臉,只是好久沒這么難過,比花五千開csgo箱子做慈善還委屈,舌根砸吧發苦,好在今天的訓練賽排得晚,有底氣賴著不起。
上抖音找了個電影解說,陳奕迅十年越唱越大聲,淚水順著眼角一路暢通地淌。
哭完覺得踏實了,心想好,今天打擂臺我要一個陰三個。
我說到做到。
小周的眉頭蹙起來也很漂亮,很少見他這么嚴肅,還以為是我過于猥瑣有損輪回青春校園風的正面陽剛形象,剛想嘴賤說校園dk也得允許調戲校草的流氓登場,是的在下愿意做這個犧牲嘿嘿,結果只問我眼睛怎么全是血絲,眼下也腫得嚇人嗯,他又換了個說辭說不嚇人,他說像牛舌餅。
小周你還不如直接點。
杜明一說我殺紅了眼呂泊遠二說我紅眼病犯了有女朋友的方明華三說可能這就是最近流行的曬傷妝吧,有這樣的隊友我每天半夜十二點回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