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家家的,膽子倒是不小。”柳玉芬抱起胳膊,下巴微抬,“陳主任手里的那批料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弄砸了,賠都賠不起。”
這話里的敲打和威脅,再明顯不過。
沈知意看著眼前這個渾身都寫滿“不好惹”的女人,忽然就明白了那天喬姑的來意。
她笑了笑,那笑容清清淡淡的,沒什么溫度。
“賠不賠得起,就不用您費心了。”
她往前走了步,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柳玉芬的耳朵里。
“有沒有本事碰,也不是您說了算。”
說完,她不再看柳玉芬那張瞬間變得鐵青的臉,轉身,抬手,“叩叩”,不輕不重地敲響了陳主任辦公室的門。
門內(nèi)傳來一道沉穩(wěn)的女聲:“請進。”
沈知意推門進去,屋里窗明幾凈,一張寬大的辦公桌擦得一塵不染,上面除了個軍綠色的搪瓷茶缸和一摞文件,再無他物。
陳主任正坐在桌后,抬頭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
她沒有去接沈知意遞過來的文件袋,而是將面前的茶缸蓋子揭開,吹了吹漂在上面的茶葉末,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
“來之前,見過柳玉芬了?”陳主任放下茶缸,開口問道。
“在門口碰見了。”沈知意坐姿端正,不卑不亢。
“她沒跟你說什么?”
“說了,”沈知意笑了笑,“說我膽子不小。”
陳主任的嘴角,似乎有極淡的笑意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
“她那個人,護食的狗,見誰都想吠兩聲。”
這話說得半點不客氣,倒讓沈知意有些意外。
“說說你的想法吧。”陳主任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眼里帶著銳利的考量,“為什么覺得你能做好這批料子?”
“因為現(xiàn)在的衣服,太素了。”沈知意將文件袋放在膝上,沒有急著打開。
“女同志們不是不愛美,是沒得選。”
“供銷社里掛出來的,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個樣子,顏色也跳不出藍、灰、黑。大家嘴上不說,心里都是盼著能有點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