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
顧南川的聲音不高,卻很沉。
他拿起那張皺巴巴的紙,仔細撫平,對折好,放進上衣口袋。
……
第二天,沈知意借了王嬸家的自行車,根據顧南川給的地址,一路找到了城西。
這里是老工業區,路兩邊全是灰撲撲的廠房,空氣里飄著一股子鐵銹和塵土混雜的味道。
巷子最深處,兩扇銹死的鐵大門攔住去路,上面掛了把比拳頭還大的銅鎖。
從門縫里看,院子里的雜草長得快到半人高,幾排紅磚廠房倒是還立著。
她正扒著門縫看,身后響起個遲疑的聲音。
“你……是沈同志?”
沈知意回頭。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工服,頭發花白,一臉愁苦的褶子。
“我是。您是孫主任?”
“哎,是我。”孫主任從兜里掏出一大串鑰匙,嘩啦啦一陣響,對準鎖孔擰開了鎖。
沉重的鐵門被推開,發出一陣刺耳的嘎吱聲。
“廠子倒了兩年了,一直空著。”孫主任領著她往里走,一邊走一邊嘆氣,“妹子,你是真想租?我跟你說實話,這地方大是夠大,可就是太破了。”
沈知意沒說話,只是仔細看著。
十幾間廠房并排著,窗戶玻璃碎了大半,但墻體和房梁看著沒問題。
后院更大,還有一排小平房,看著像以前的倉庫和食堂。
“電呢?”她問。
“電線都還在,接上就能用。”孫主任指了指墻角的電表箱,“就是這兩年沒人交電費,街道給掐了,要用得自己去申請。”
沈知知點了點頭,心里大概有了數。
她站定,看向孫主任,直接問:“孫主任,這地方,租金怎么算?”
孫主任搓了搓手,有些為難地開了口:“這廠子是街道的,按規定,一年租金最低也得八百……”
他看沈知意一個年輕姑娘,生怕這價格把人嚇跑了,又趕緊補了句:“當然,你要是真有心要,價錢……價錢咱們還能再商量。”
沈知意笑了:“孫主任,我不還價。八百就八百。”
她看著對方錯愕的表情,又加了一句。
“簽三年,我一次付清。”
“但是,”沈知知話鋒一轉,“我有個條件。這廠房的修繕,玻璃、水電,都得我自己掏錢。這筆錢,能不能從第一年的租金里頭扣?”
孫主任眼睛都亮了,這廠子破成這樣,誰來都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