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止白的眼眶通紅,他顫抖著伸手想觸碰謝南初的衣角,卻在半空中頹然落下,他無法否認,在照顧吳晚吟的這三年,對她產生了感情。
“阿初,你忘記了,八歲那年,你被貴妃罰跪時在冰天雪地的宮殿外,差點沒命,是我不顧一切,去救的你……”他想用過去的事情,勾起她的一點點的憐憫。
一點點也好。
謝南初緩緩向著旁邊走了兩步,燭光在她側臉投下搖曳的陰影,她看著那還在燃燒的龍鳳燭。“所以你以為,這么久我為何一直容忍你?”
蘇止白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不是因為愛我嗎?你最終還是舍不得殺我,所以還給我解藥,我是真的知道錯了,受她蒙蔽。”
謝南初神色淡淡,想著難怪他剛才主動吞了那藥,原來他是以為那藥是解藥,他對她可真是信任。
想到這里,她的聲音越發冷淡。“你不是知道錯了,你是怕了。”
蘇止白瞳孔驟然緊縮。
他本能地往后挪動,脊背抵上冰冷的床柱,因為他感覺到謝南初周身散發的寒意如有實質。
可是她說的話的聲音卻輕飄飄的,很溫柔。
“當年救命之恩,我三番四次助你,已經還了。”
“其實當時你去求賜婚圣旨的時候,我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我是真的想離開皇宮。你那時候對我的喜歡也是真的,我能感覺得到,但你變心也是真的,因為我也能感覺得到。”
“我只是奇怪,人的感情怎么會短暫成這樣!”
“可是卻不想你居然為了別的女人,將我扔在春風樓里,扔給那些紈绔子弟,甚至覺得我既然不干凈了,再陪幾個男人又能怎樣……”
“你把酒言歡,拿我為質的事情當樂子說,你隨意造謠一個女子的清白。”
“你骨子里的惡毒,讓我覺得很惡心。”
“可惜你計算出錯,沒有想到這春風樓,是我的產業,我沒出事……”
只可惜上輩子謝南初沒有早點知道,將她扔進春風樓的人是蘇止白,她還以為是紀執年是主謀,想為蘇止白與吳晚吟創造機會,蘇止白自己并不知曉。
不然,后來她也不會嫁來歧陽侯府,喝下那杯要了她半條命的酒。
蘇止白緊張地解釋,似乎是想求得一線生機。“不是的,那晚上是吳晚吟突發疾癥,我才不得不抱著她離開,我沒有想過要你怎樣,而且最后不是他們沒得手……”
“但我不知道原來她從來沒有什么疾癥,一切都是她聯手那個大夫騙我的。”
謝南初覺得可笑,低笑出聲,胸腔震動,自是愉悅的。“原來沒得手,就不算傷害,哪怕我是個與你無關的女子,你都不應該做這些事……”
她停頓了一下,突然嚴肅地看向他。“但都不重要了,那些前塵往事已過,你我之間,由你身死恩怨消。”
燭花“啪”的一聲爆開,映得她眉眼如畫,溫柔繾綣,蘇止白恍惚想起,四年前的上元節她提著琉璃燈對他笑時,也是這般模樣。
話音一落,蘇止白突然開始瘋狂地向外吐血,他伸手想捂,但是完全捂不住。
可是謝南初只是站在旁邊看著他,溫柔又冷漠,她說。“我不是來救你的,我是來給你送最后一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