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韻轉過頭,眼眶紅得嚇人。
無端的,裴良松開手“好,我陪你”“這是我們史家的地道,我娘也在下面,還是我下去,你在上面守著”。
史應忍著淚咬牙。
地道漆黑無比,沒有直通的樓梯,只得找一根結實的繩子,綁在腰上將人一個個放下。
落到實處,又是一片漆黑。
人舉著火把,四處走過,才能瞧清里面布局,四方的空間,沒有門沒有窗。
“啊——”史應突然叫一聲。
“喊什么?”祝韻輕蹙眉。
“阿嬌”指著不遠處白骨,史應顫唇“是阿嬌嗎?是阿嬌”他扔掉火把,三步并兩步跑上去,想抱卻不知道從哪下手,望著那骯臟泥濘的白骨,又恐懼又心疼“阿嬌是我害的你,是我的錯我不該接你來侯府,是我的錯,我的錯”他跪在白骨前,懺悔,扇自己的臉,一聲聲清脆又響亮,在封閉的四方空間里打出回音。
“他不是阿嬌,這是男人的骨架,而且看色澤,死了有些年頭”。
“不是阿嬌?”史應爬起來,后退兩步“男人的骨架?怎么會是男人的骨架?”“那得知道你爹還和誰有過節”。
“怎么會?他雖然脾氣暴躁但不至于凌辱人不對”史應突然仰起頭,望著唯一的洞口被臟物覆蓋“這是我爹!我親爹!”祝韻蹙眉。
“當年我和娘被擄到史家后,我就再沒見過我爹。
偷偷跑回去好幾回,他們都說我爹走了,我爹和我娘平生最是相愛,他不可能明知我娘在史家還離開。
是史弘!他把我爹關在這,不給吃不給喝,讓別人在他頭上拉屎撒尿!他這是在羞辱我爹,他嫉妒我娘不愛他只愛我爹”史應說得癡魔,淚水伴著恐懼落下“是我爹…肯定是我爹…”“這里再沒別的尸體,先上去吧”。
祝韻拉了拉繩子,示意上面開始提人。
繩圈套起,方能站在高處看這四方囚籠,沒有光、沒有食物、沒有水,若想多活一天,就得靠上面滴下來的臟物,真是個折磨人的好地方。
“怎么樣?找到了嗎?”剛出洞口,裴良就湊上來問。
“沒有,下面是一具男人尸骨,史應他親爹”。
“他親爹?什么章程?他爹不是史弘?罷了,我親自問他,清霜姑娘,你現在得回去,剛剛暮云苑的人來報,瑞王妃去了暮云苑,你不在阿景身邊說不過去”。
“不行,阿嬌的尸骨還沒找到,若是今夜找不到,日后就更沒機會。
明天,各路官員會來吊唁,法事、誦經,人只多不少”。
“那就等下葬之后,史應還在,史家是他說了算”。
“他已經瘋了,身份自然瞞不住,你覺得皇帝會讓一個不是西平侯后代的人待在西平侯府嗎?”祝韻一雙眼盯著他,冷靜又瘋狂“只有今夜,找不到阿嬌,就再沒機會”。
正說著,洞口再上來一人,懷里抱著白骨,瘋瘋癲癲,嘴里囁喏“這是我爹,不該葬在這,他是好人,應該風風光光下葬。
我要給他下葬,我要請圓通法師來為他超度,讓他安安穩穩輪回”